張嘉禮踱步回到桌案,嘴角仍掛著淺笑,卻添了些許冷厲之意,“刺客人數尚多,血之不妨退至屏風後,待我替你處理些麻煩?”
血之聞言,眸中掠過精光,頷首退至屏風後。
砰——!
血之方才隱去,殿門驀然被一腳踹開,蒙面刺客轟然湧進。
張嘉禮執起筆,輕輕勾勒著宣紙中的少女。
其神色從容,仿若這些洶湧而入的刺客不過是些跳樑小醜,掀不起任何風浪。
為首之人見他這般淡然,不禁心中生凜。
但略想片刻,皇后娘娘已言之,若是將其屍首奉上,定有許多獎賞,榮華富貴皆是不愁。
想到此處,他揚臂,正欲揚臂喚身後刺客進攻之際,卻聽桌案之人聲音清冽,勾唇笑道:
“諸位殺我之前,可願聽我一勸?”
其聲溫潤如玉,似乎未有絲毫殺意,反倒帶著些許談判之意。
這聲使得為首之人愣住,腳步生生頓住,往周遭張望,生怕中了什麼埋伏。
半晌,見這屋內並未有何殺氣,遂挑眉凝向他,“大皇子此言何意?若想勸我們饒你一命,那便無需多言了。”
張嘉禮笑容極淺,緩緩起身,衣袂翩然。
他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如竹,那高雅出塵的氣質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中愈發凸顯。
“我絕非是欲求你們饒我不死,只是望你們明白,你們僅僅是被人操縱的棋子而已。”
張嘉禮的目光從刺客身上逐一掃過,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有的只是洞悉一切的從容。
“你們若能成功,父皇對我恩寵備至,勢必會追查到底。然若行動失利,以明皇后之性情,豈會留你們生路,給你們機會將她告發?”
刺客們聽聞此言,一陣騷動,彼此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更有甚者惶恐到了極致,“你,你知是何人要取你性命?”
他們本以為此次行動隱秘,卻不想他竟早已洞悉一切。
為首之人額上冒出冷汗,卻仍強裝鎮定,“休要聽他蠱惑,知曉是何人又如何?殺了他,還怕他告到閻王那兒嗎?”
“明皇后行事作風,我想諸位應當明瞭。”張嘉禮勾唇,步伐款款行至中央,“你們若今日不動殺戮,我立刻拿出萬兩,你們可拿著錢財離去,洗心革面。”
刺客們中有人開始動搖,手中武器微微下垂,眼中露出猶豫之色。
他們本就是為利益而來,刺殺皇室之事風險的確極大,若被發現,那便是株連九族之罪。
如今張嘉禮丟擲橄欖枝,讓他們心中天平開始傾斜。
“大哥,他說得好像有些道理,我們……”一名年輕的刺客低聲對為首之人說道。
為首之人咬牙切齒,“閉嘴!你這蠢貨,莫要被他幾句花言巧語就騙了,我們接了皇后娘娘的任務,若背叛她,只有死路一條。”
刺客們陷入兩難抉擇,他們深知明皇后心狠手辣,又害怕跟前之人只是在欺騙他們。
張嘉禮尾音稍揚,似貼著耳朵緩緩灌入心扉,“此次行動,成敗與否,你們皆無活路。諸位皆為母親歷經十月懷胎所誕,我實不忍見你們無故殞命。”
此語一出,眾刺客心頭忽地一震。
民間素有傳言,大皇子生性仁慈,對黎民百姓頗為關懷,而今觀之,或許果真如此。
幾名刺客咬了咬牙,將手中武器哐噹一聲扔到了地上,而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呼道:
“大皇子,我們願信您這一回,求您饒我們一命。”
有了這幾人的帶頭,更多刺客紛紛效仿。
一時間,殿內響起了兵器落地和跪地求饒的聲響。
為首之人見狀,又驚又怒,“一群蠢貨!管他是真是假!隨意倒戈必有災禍!還不快上!”
言罷,他毫不猶豫地朝張嘉禮疾馳而去,手中利刃在燭光映照下閃爍著冰冷寒光。
然而,他剛行出數步,一柄長劍自背後洞穿其胸,劍刃入體之聲驟起。
鮮血如泉噴湧而出,在地上濺開朵朵令人心悸的血花。
為首之人圓睜雙眼,艱難回首,凝視著那偷襲之人,滿臉盡是難以置信,
“阿寶,你……”
阿寶蹙眉,不滿吼道:“你才蠢貨!不用殺人便有賞銀拿,何苦讓兄弟們受這刀劍之傷?”
為首之人嘴唇顫抖著,似想說些什麼,卻只是嘔出幾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