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師傅知曉了此事,責令你反省,直至認識到自身錯誤為止。大雪紛飛之日,你卻跪在地上,高聲喊道:‘少主亦是孩童,玩個紙船又何妨?下次屬下還要為少主做紙鳶。’ 將師傅氣急,又打了你幾板子。”
血之聽著張嘉禮的講述,眼中閃過些許詫異,他沒想到少主還記得這些陳年舊事。
張嘉禮稍斂下眸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曾為我不顧師傅責罰,現今因護主心急而犯錯,我豈會僅因這一次,就將你棄之不顧。”
血之心生動容,正欲再言說什麼,驀然想到在不敗閣時,長老們所商討之事。
他面色陡然慘白,忙起身拱手道:
“少主,今日長老們正討論如何處置沈三小姐,似想對其不利。”
聞言,張嘉禮眸光驟閃,瞬息冷下神色。
妙手堂。
“二殿下,將那邊的藥材取來,切記,是那株千年人參,務必小心,萬不可有所損傷。”
曲淵夜立於堂中,雙手負於身後,面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神情,宛如一隻得逞後還自鳴得意的貓。
他言罷,還用手指指指點點,似乎褚仇赤只是個任他驅使的僕從。
褚仇赤緊咬著牙關,拳頭在身側攥緊又鬆開。
想他堂堂大儲國殿下,何曾受過這般窩囊氣?若非這庸醫是她師傅,他必定要讓其知曉他的厲害。
可縱使心中不滿,此時他也只能照做,將人參遞給曲淵夜。
還沒等喘口氣,便又聽曲淵夜繼續出聲吩咐:“速將那邊的藥材依類別整理妥當,另外,那堆醫書,搬到架子頂層,我需用之時,萬不可尋之不得。”
就這樣,褚仇赤在曲淵夜的指使下,像個陀螺般轉了半晌。
耐心被點點消磨殆盡,褚仇赤搗藥搗到半途時,他終是忍無可忍。
隨手將搗藥杵往石臼裡一扔,轉身就欲甩手不幹。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曲淵夜不慌不忙仰首,揚聲朝沈稚枝道:
“徒兒啊——”
這聲音不大,卻如同有魔力一般,讓褚仇赤瞬息噤聲。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腳步再也邁不出去,抿抿唇,還是認命坐下,繼續搗藥。
曲淵夜眯著眼,眼底盡是笑意,這一日接觸下來,這小子除了嘴犟些,總愛與他拌嘴,倒也未有其他令他不滿之事。
性情也是直爽豁達,對他這徒兒也真情實意,就是磨磨蹭蹭,不敢表明心跡。
思及此處,曲淵夜揚唇,笑著調侃,“二殿下,若欲使她稍感輕鬆,這些事務,還需你多承擔些。”
褚仇赤一聽,手中動作微頓,忍不住抬眼剜他一記眼刀,心中暗罵這老庸醫果然是在故意刁難他。
他抬眼,冷笑數聲,“若非你是她師傅,本殿下定要叫你嚐嚐傷筋動骨的滋味。”
曲淵夜對他的威脅倒是未有太大的反應,反而笑意更甚,得意的挑著眉,“看來,二殿下對我這徒兒,似乎是心中有意啊?”
褚褚仇赤被他這話一堵,生怕他口不擇言告知於她,將她驚嚇,隨即抬眼,“本殿下心中之人究竟是誰,與你並無關係。”
“哦?是嗎?”曲淵夜故意拖長了語調,眼中滿是戲謔,“依我之見,三殿下對我這徒兒似乎也有些別樣心思。二殿下,你覺得他們二人是否般配?若真如此,我這做師傅的倒也可從中撮合。”
褚仇赤聞之,黑眸瞬息冷下,手中搗藥的動作戛然而止,
“本殿下觀他們半點都不配,倒是你,與那圖王府的黑母豬倒是挺般配,不如本殿下替你撮合一番?”
曲淵夜的笑意瞬間凝於臉上,嘴角僵硬的抽了抽。
“哼,在下行走江湖多年,還用不著你這毛頭小子來操心。”半晌,他才冷下臉,冷哼了聲,“不過,二殿下若真喜歡我這徒兒,就拿出點本事來,別總是在這裡和在下耍嘴皮子。”
“呵,一把年紀還未談婚論嫁,膝下無兒無女,還有臉說本殿下?”
褚仇赤毫不顧忌,張口便懟。
曲淵夜被他這伶牙俐齒氣得險些破功,他行走江湖多年來,還從未見過何人的嘴跟這小子一樣這般能說。
不過嘛,這般性子還能被稚枝訓得如此服服帖帖,看來,倒也是個痴情的。
想到這,曲淵夜眸底憤怒漸消,眼底染上笑意。
全然不知被貼上‘痴情’標籤的褚仇赤加快搗藥的速度,手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