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許久,曲淵夜將方才所用皆歸置妥當,準備關門歇業。
行至門口,正欲掩上門扉霎那,一隻手驀然伸出,強勁有力地緊扣住大門。
曲淵夜劍眉緊蹙,手上力道未松,“今日小店已歇業,閣下若有要事,可明日再來。”
褚仇赤稍用了些勁,卻發現那門扉紋絲不動,黑眸不禁噙上探究之色朝門縫看去。
不過是個小醫館,這大夫的勁頭卻似有內力般,若換作旁人,只怕這門扉早就關上了。
曲淵夜也感知到了不對,劍眉緊蹙,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可那放在門扉上的手絲毫未動,
“閣下可是未聽清在下所言?”
褚仇赤不悅蹙眉,騰出一隻手揣入懷中,摩挲出張銀票,“這是一萬兩銀票,今日晚些打烊。”
曲淵夜身為江湖中屈指可數的神醫,見過金銀珠寶數不勝數,偏生他對這些身外之物並無任何興趣。
如今見這小子拿出銀票企圖讓他改變主意,如此不知禮數,只知拿財羞辱人,黑眸瞬凝寒霜。
曲淵夜將視線落在那張銀票上,微仰首,神色未有絲毫波動,“閣下莫要以為錢財可左右一切,在下既已言明今日歇業,便不會因錢財而破例。”
褚仇赤聞言,稍挑了挑眉。
能有如此風骨,這大夫定不是普通之人,只怕用錢財引誘是沒用了。
他漫不經心收起銀票,薄唇漾起點點森寒之意,“身為醫者當救治病患為主,既還有病患上門,為何拒之門外?”
曲淵夜神色淡淡,面無表情凝著褚仇赤,“在下雖為醫者,但也有自己的休息時間。今日已忙活許久,身心俱疲,若再強行接診,恐不能全神貫注,於病患而言並非好事。”
“你可知,將我拒之門外的後果?”
褚仇赤自幼以來從未被拒過,黑眸染上怒色。
若不是她說這妙手堂的大夫醫術精湛,他才不會到這來。
曲淵夜抬眸掃他一眼,薄唇輕啟,語速不急不緩,恰到好處,“在下不管閣下是誰,小店有小店的規矩,今日斷不會再營業。”
“是嗎?”褚仇赤微眯起眼,玄色皂靴踩上門檻,眉梢眼角盡是疏冷,“若本殿下以權勢相逼呢?”
她曾說過,不許隨意傷人,可這大夫著實有點不知好歹,那他便嚇唬其一番,解了心頭悶氣總行吧?
曲淵夜聞此自稱,雙眸瞬間溢滿冷冽之意,仿若置身冰川之中,寒意逼人,“殿下對在下這區區小大夫如此行徑,就不懼遭天下人唾棄嗎?”
他早有耳聞,南里月星城之中有兩位殿下,行事囂張,手段狠辣,全然不顧百姓死活。
未曾想,他這出山不久,便碰上如此蠻橫之人,果真如傳言所述,殺人奪命毫無顧忌。
然而,他曲淵夜絕非膽小怕死之徒,倘若在臨死之前能拉一個世間禍害陪葬,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褚仇赤冷笑,眉梢之間滿是譏誚,“本殿下何懼那些人?”
話音剛落,曲淵夜眸底逐漸凝聚殺意,欲要使力出手之時,門外卻傳來清脆女聲,
“怎麼了?二殿下?為什麼不進去?”
沈稚枝手捧著大碗餛飩,透過繚繞的霧氣,將視線疑惑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又看了看褚仇赤緊扣著門的手,心中湧起疑惑之色。
褚仇赤聞言,立即將手一鬆,輕咳了聲,“呃,這老頭......這位大夫說,今日已不看診。”
“啊?是嗎?”沈稚枝端著餛飩向前走了半步,張口便喊,“師傅!師傅!”
褚仇赤那踏在門檻上的腳陡然收起,身後驚起點點冷汗,袖下拳頭攥了攥,
“你說,這妙手堂的大夫,是你的師傅?”
沈稚枝點頭,“是啊。”
褚仇赤:......
說時遲,那時快,他將那尚未完全敞開的門關上,擋住沈稚枝上前的步伐。
沈稚枝一臉懵逼抬眼。
褚仇赤彆扭至極,將目光朝旁側斜睨去,“這位大夫說今日病患諸多,身心疲憊,既如此,我們就莫要在此叨嘮了,尋別大夫去。”
曲淵夜:???
曲淵夜被褚仇赤這前後態度的轉變驚得內力都收了收,嘴角不可遏制抽了下。
沈稚枝眨眨眼,瞟了眼手上所捧的餛飩,嘆氣,“那好吧。”
的確,今日妙手堂病患極多,師傅忙於坐診也沒怎麼吃飯,本想著將這餛飩打包些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