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沈稚枝抿了口粥,出聲問道:“張大人今日要去城外賑災施粥了嗎?”
“嗯,粥棚昨日已經搭好,今日定有許多災民過來。”張嘉禮回道。
沈稚枝托腮,笑容燦爛,“我想,今日定然會很忙,我與張大人一同前去施粥吧。”
“不可。”張嘉禮眉間微擰,“那些難民幾日未進食,情緒不穩定,況且有些難民疾病纏身,若是傳染給沈姑娘就不好了。”
沈稚枝往前湊了湊,杏眼微亮,“沒關係,我自幼身強體壯,沒那麼容易被感染的。”
“沈姑娘還未出閣,拋頭露面恐遭人非議。”張嘉禮微微蹙眉。
沈稚枝癟嘴,對於這封建時代的不滿加了幾分,“賑災施粥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不怕。”
“這……”
張嘉禮還是有些遲疑,溫潤的眸子緊盯著眼前的少女。
卻見她眼稍彎彎,語氣鄭地有聲,“男子能做的事,女子為何做不得?”
張嘉禮聽罷,垂眼思慮。
良久,輕輕頷首,笑道:“那便有勞沈姑娘了。”
賑災施粥聽起來容易,實操還真的蠻費精力的。
剛到粥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災民們或坐或立,或躺或臥,將原本寬闊的街道擠得水洩不通。
他們面色枯黃,衣衫襤褸,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和無助,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飢餓,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張大人。”
縣衙內當差的李壯見到張嘉禮,急忙起身過來行禮,“這難民實在太多,還有些餓瘋的災民差點沒把粥棚掀了。”
張嘉禮凝著那些如同餓狼般的災民,微微皺眉,“二殿下呢?還沒來嗎?”
李壯茫然搖頭,“未曾見到。”
聽聞這問話,沈稚枝不禁環顧四周,果真沒見到褚仇赤的身影。
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就不該信這傢伙能有那麼聽話。
“我!我還沒吃呢!”
“擠什麼擠!該我了!我的娃兒餓壞了!”
“踩我手了!別擠了!”
孩童的哭喊聲,人群的咒罵聲頓時交織在一起,秩序亂七八糟,即便那些官差手中攜著利刃,仍舊險些被擠倒。
官差聲嘶力竭的吼叫幾乎要將粥棚掀了,但在這些難民的叫喊聲中依舊沒起到絲毫作用。
“大家冷靜一些。”張嘉禮快步向前,揚聲道:“朝廷特派二殿下過來賑災,往後我都會在此地施粥,人人有份,諸位莫急。”
“胡說!二殿下臭名遠揚,殺戮成性,又怎會管我們的死活!”
張嘉禮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傳來怒吼,這聲怒吼生生將本就情緒亢奮的人群激怒。
對於褚仇赤的惡名,大儲國所有百姓都心知肚明,但在明面上敢說的,還真沒有,可見這些災民是真的餓到沒了理智。
沈稚枝倒吸一口冷氣,暗自慶幸褚仇赤不在這裡,不然不止發聲的這個災民,怕是在現場的所有災民都要死無全屍。
“放肆!二殿下豈容你置喙!”李壯出口怒道,“來人,將方才那不知死活的難民抓起來押入大牢!”
“慢著,官差大人。”沈稚枝急忙上前一步。
本來讓褚仇赤過來賑災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的名聲稍微好轉些,若今日懲處了這個災民,日後其餘的災民對他的印象只會更壞。
萬一哪日有誰口不擇言傳到褚仇赤的耳朵裡,按他的脾氣,不得殺了他們洩憤啊?
況且這幾日相處下來,她發現褚仇赤除了戀愛腦無可救藥外,其它也並非無可救藥。
或許是因為生在帝王家,讓他不知如何與人相處,但只要別人對他好,他便會斂去狂躁的性子。
暗處,一襲玄色衣袍之人盯著亂糟糟的粥棚,聽著災民的辱罵聲,眼神愈加不屑。
一聲冷嗤,“呵,果真是群白眼狼。”
轉身欲走,卻聽人群中傳來一道嘹亮熟悉的女聲。
他頓住了身子。
“我知道諸位對二殿下有很多很多誤會,但二殿下絕非大家想的那樣,此次賑災,多虧他號召眾臣捐贈銀兩,他是個很好的人——”
沈稚枝仰首高喊,眸光帶著堅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這麼一番話不但沒有起到作用,反而更是令人群高聲怒號起來。
“很好的人?當我們眼瞎嗎?若他真的是好人,為何說來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