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宗義拜見師相!”
沈熙之書寫完最後一筆,將毛筆放下,笑著對李宗義招手到:“正然來了,來,過來看看老夫的書法可有進步。”
李宗義笑著起身走進書案,書案上是一副狂草,寫的是王昌齡的兩句詩“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整幅字以書法來看只能算是一般,並不出彩,但字中狂放之氣倒是躍然紙上,李宗義笑著說道:“師相,您的字較之從前確有提升,雖然還稱不上大家,但這字中的氣魄神韻非常人能比。”
沈熙之哈哈大笑:“正然啊,你這張嘴還是那麼會夸人,老夫昔年只是個落拓秀才,比不上你們這些飽學儒士,不說我那個喜好書法的兒子,現在就連我那孫兒在書法上的造詣也能甩我八條街遠。”說完便招呼李宗義到一旁坐下。
李宗義先扶著沈熙之坐下,然後才坐在一旁,桌上已擺放好兩杯熱茶,李宗義看著桌上的兩杯茶笑著說道:“師相這是早就料定只有我一人前來嗎?”
沈熙之微微一笑:“我聽人說你換了便服來我這,就料到孟益不會進門,他這個人吶,在禮部泡了一輩子,儀禮規制繁文縟節最是斤斤計較,所以他這個人也最愛多想處處計較,難免不爽利,其實他進不進來都無所謂,老夫行事無不可對人言。”
“師相磊落!”李宗義緊著恭維了一句。
飲了一口茶後,沈熙之問道:“陛下身體如何?”
李宗義趕忙說道:“陛下一切都好,這次我來燕京,陛下特意讓我來看望師相。”
沈熙之聽了李宗義的話並沒有如常理般謝恩,反而直接問道:“可我聽說,陛下近年來操勞國事,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近年來更是藥石不斷,易感風寒?”
李宗義聽完面色一滯,沈熙之說的是實情,但平日裡大家也只是私下裡議論一下,尤其現在沈熙之是外藩之臣,如此直白的問話,李宗義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沈熙之見李宗義不答,也不為難,接著問道:“朝廷那邊對燕藩的看法如何?”
又是一個棘手的問題,李宗義思索了一下,索性橫下心,不再繞圈子說場面話,直接說道:“陛下還是傾向於親近燕藩的,朝廷上雖有些異議,但大體上還是認為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削弱其餘四個宗藩。尤其是狼子野心的秦王,燕藩畢竟是外藩,北地這些年又遭蹂躪,元氣未復,時常還有蒙古掠邊擾境,對朝廷也恭順,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想著依靠燕藩安定北方。這次燕王上表請立世子,陛下特意召集了朝內重臣閉門商議,最終決定派我前來,表示對燕王的禮重,表示朝廷對燕藩的親近之意。”
沈熙之見李宗義如實作答,臉上的笑容愈發真摯,卻沒有對李宗義的話做什麼評價,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對孟益不陪你來見我是怎麼想的?”
李宗義著實要被沈熙之搞糊塗了,但出於對沈熙之的敬重還是如實說道:“近年來,朝廷也聽到風聲說如今的燕王對師相有所忌憚,所以扶持了秦弛來打壓師相,但今日看來,燕王對師相還是信任非常的,所以今日孟尚書敢讓我獨自來見師相。”
沈熙之飲了一口茶,隨後說道:“平衡朝堂,是為君為王者應盡的本分,朝堂之上一家獨大,哪怕為首者沒什麼想法,下面的人可不一定。臣強主弱,必生禍端,所以王上扶個秦弛出來我其實很高興。當然還有一點是當今的王上天性憊懶,有個秦弛牽制我這個老傢伙也省我天天唸叨他,他可以過得舒服些。”
說著沈熙之看向李宗義,“說這些,是想借你的口告訴朝廷,當今的燕王是個能守住基業的,但也無甚進取之心,自然對朝廷沒什麼威脅,還能幫朝廷守住北方,免受蒙古侵擾。你也說了,陛下和朝廷既然也想要親近燕藩,依靠燕藩,那就做事爽利些!近年來,朝廷答應給付的軍費糧餉屢有拖欠,本來答應承擔燕境邊軍五成的軍餉,今年的給付不足應撥的三成,遼西軍已經兩年沒有發餉了。河北久遭外族蹂躪,本就窮弱,財政捉襟見肘,一直勉力支撐,朝廷若還是如此扣扣索索,真不拍有朝一日蒙古人再次扣關南下,屠戮中原?”
說到這沈熙之重重嘆了一口氣:“我老了,你頭髮也白了,陛下的年歲也長了,既然決定了要弱宗藩,那就必須依靠燕藩穩住北方,燕國倒了,光憑大同軍頂得住蒙古人嗎?還是你們指望山東的齊王為朝廷保駕護航?”
李宗義這才明白沈熙之的意所指處,沉吟了片刻說道:“師相,朝廷這些年來對燕藩多有信重,自然是看中當今燕王對朝廷的忠心,但就像您剛才說的,人都會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