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笑道:“傲之兄,陳娘子得榜眼,也算不錯的了,你就知足吧。李娘子比這個還低呢。”
他指了指侯朝宗,侯朝宗微笑道:“就是參與,也不錯的。”他對這個花魁比賽確實不像宋佳那樣看重。
話說回來,宋佳就是一貫如此不甘人後的個性,原來也是因此與李天涯比文,不打不相識的。
王京哈哈笑道:“都是絕色嬌娘啊,要依我是分不清那個更好。只是若要我評,王娘子才是天下第一。”說著望著王修微,王微俏臉一紅嗔道:“你少來胡說八道,有你這樣自吹自擂的嗎?沒的讓人笑話。”
孫山笑道:“不然,他這樣評也不會錯,有道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宋佳還是悶悶不樂,王京提杯喝了口酒,感覺不夠熱鬧,於是大聲道:“宋佳兄啊,我知道陳娘子為何會輸與那位玉玲瓏了,如果今晚子楚來,陳娘子定當是花魁狀元,宋佳兄,要怪就怪李子楚臨陣當逃兵,待他回來,你該好好罰他。”王京喝酒時又想起李天涯,於是公報私仇,信口開河一番。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孫山笑道:“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李子楚有他老師在,近年來文名大盛,金陵女子無人不知,若他在這此,登高一呼,許多人看他面子,當可倍增贏面。”
今晚花魁評比,到這環節確實是拼花魁的人脈及往日名氣。李天涯在金陵名氣在外,其幾首詩詞流傳一時。如果他公開表示支援那位姑娘,的確是可以吸引一些擁泵支援的。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現在的玉玲瓏已不光僅是楚俊推舉那麼簡單,她認金陵守備太監、教坊司主管李永貞為乾爹,憑此關係,已經是一騎絕塵。
寧採臣關心李天涯行蹤,皺眉道:“子楚至今未見,難道他出了什麼事不成?”
楚盈兒聞言,愀然不樂,她今晚苦苦央求楚夫人,好不容易才能出來,至今連李天涯一臉都沒見。方才府裡已幾次派人來催她回去了,現在又添心事。她一直派人打探李天涯訊息,又吩咐阿秀、湘兒等幾個丫頭到附近尋覓,至今沒有毫無線索,卻是無計可施。
這時,李香君及陳圓圓乘小沙飛回到畫舫,細說詳情,眾人才知就裡。
侯朝宗笑道:“原來如此,我還道是楚俊手眼通天,這麼說來,那玉玲瓏奪得花榜狀元,也是情理之中。”
宋佳嘆道:“那玉玲瓏娘子本就年輕貌美,能歌善舞,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心計手腕,哎……”
這玉玲瓏先依附楚俊,今晚又攀上金陵守備太監李永貞,如此手段,確實令人讚歎。
陳圓圓笑道:“宋郎不必如此,能入花榜三甲,奴家已是心滿意足了。”
李香君也道:“妹妹此言有理,凡事過猶不及,能入花榜,名聲早播,獨佔鰲頭,未必是好事。”
她老嫲李貞麗拍手道:“是極,我兒說的是,老身居秦淮舊院數十載,見慣風月,姑娘們方當如花妙齡,來日方長,明日的事誰說得清楚呢?今晚良時辰美景,諸位相公聚集一起,休如此心氣消沉自我阻礙,依老身說,當圖歡樂,方不負少年啊。”
李香君已進花榜,李貞麗已是心滿意足,像她在秦淮開舊院,秦淮媚香樓李香君豔幟已播,只要保持知名度就可以。她擅人情世故,更看重的是眼前這些公子哥兒,年輕名士,尤其是宋佳、楚敏等人,在金陵是烜赫一時的名門世家,有他們這些東主與李香君等經常來往,才是媚香樓興旺之源,於是言辭中著意結納。
眾人聽她說得熱鬧風雅,尤其後面幾句話,似安慰又似勉勵,一席話說的眾人心情以被熱茶慰過,溫馨貼服,眾人少年心性,都笑道李媽子說的好,說得好!
王京更是鼓掌道:“妙哉,妙哉!嫲嫲此言,及時行樂,不負少年,深得我心啊,沒想到啊,我的人生知已居然在此,哈哈,當浮一大白。”他說著叫人拿過酒杯,非要跟李貞麗對飲一杯,李貞麗方當三十多歲,風流道場上久經沉浮的人物,如此場景自然不在話下,與王京對飲後,再依次與其他人碰杯吃酒,又張羅丫頭整頓果品菜餚,重添杯盎,把酒行令。頓時,畫舫上熱鬧起來。
“人生幾何,對酒當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天啟六年,中秋午夜的秦淮河,圓月當空,浮雲聚散,依稀間,有人唱起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