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園門口通報了姓名之後,塔伯站在門外焦急地等待。
幾名訓練有素的僕人如同設定好的機器一般正一絲不苟地打理著莊園之中地花花草草,兩個正在掃地的男僕也彷彿浸淫此道數十年的老者一般,每一個動作都幾乎完全相同。
看著位於庭院正中那自己無比熟悉的城堡,塔伯不禁回想起了已然消散的往事,就在不到一年之前,他還能夠無需通報,頻繁出入不遠處的那個地方,在某位肥頭大耳的伯爵的縱容下將領地內大大小小的事務一言而決,儼然是這片土地的影子領主…
正當塔伯追憶往昔的時候,負責通傳的那位男僕一臉尷尬地返回了大門,他低著腦袋,抬眼瞥了一下塔伯的面孔,小心翼翼地說道:“塔伯先生,老爺說,說…”
“說什麼?”
塔伯的心中已經有了些不妙的預感。
“老爺說很高興聽到您刑滿釋放的訊息,但是相見就不必了,等到所有的老朋友都出來了,他會登門拜訪,邀請各位一同共進晚餐。”
塔伯看著面前縮著腦袋如同鵪鶉一般的男僕,一時之間彷彿失去了憤怒的能力,他伸手扶住莊園門口的鐵質欄杆,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那我,我的…”
他感到一股鬱氣堵在了自己的心口,怎麼都無法排出,這時,男僕補充道:“塔伯先生,老爺還說,您能讀會寫,不管是當一個教書先生還是抄寫員,都足夠養活自己了,老爺讓您看開一些,什麼金幣啊權利啊,都是虛的,和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才是真。”
塔伯很想當著賽特的面怒罵對方的虛偽,大家一個是管家,一個是幕僚的時候還能夠好好相處,現在管家搖身一變成了領主老爺,他這個幕僚就得平平淡淡才是真了?
只是可惜現在的他連氣都喘的不均勻,實在是沒有罵街的實力,而且…
塔伯注意到了男僕話語之中的一個詞:家人。
對了,自己回到蓋斯城好幾個小時了,光想著這些事情,都快把自己氣死了,是時候該回家看看了。
一晃離家半年多,不知道比爾有沒有長高,我在的時候貝莉和翠絲天天爭風吃醋,不知道這麼久過去有沒有想我。
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和兩個跟自己兒子年紀相差無幾的情人,塔伯感覺自己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他本想罵上兩句然後轉身離開,但是看到莊園門口的全身甲守衛以及那為數眾多的僕人,剛到嘴邊的髒話又咽了回去。
“哼!”塔伯雙手一甩,十分有氣勢地轉過身體,向著自己記憶之中家的方向緩步走去。
再一次路過蓋斯城廣場,塔伯的餘光瞥見自己側前方那聚攏的人群,隔著老遠他就能看到那被淹沒在人群之中的佈告欄。
本想看看賽特頒佈了什麼公告的塔伯被人群擠來擠去,看不到一點公告的內容,就在這時,那個負責張貼公告的瘦削年輕男子如同敏捷的猴子一樣,兩下邊竄到了佈告欄頂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的手在腰間掏了掏,拿出一張滿是筆跡和摺痕的羊皮紙,另一隻手取下了身後彆著的空心筒狀物,“領主大人說了,在咱們子爵領的西南方,現在有一大片可以開墾的荒地,大家家裡要是有找不到出路的青年人,可以加入領主大人親自組織的拓荒團,拓荒團成員前三年免稅,有拓荒團員的家庭在這三年裡也只用交一半的稅,歡迎踴躍報名。”
瘦削男子話音落下,下方聚攏的人群並未有什麼聲音發出,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
果然,接下來那年輕人將這段話一連說了三遍,之後繼續補充道:“這就是公告上的內容,大家還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說,我回答不了的可以幫助大家轉問領主大人。”
他沒敢說這就是公告的原文,因為他目前認識的通用語單詞還很有限,靠著那張紙,他只能確保將準確的意思傳達過來。
等到這時,公告欄附近的人群才慢慢騷動起來,平民們的議論之聲逐漸變大,半個廣場變得像是半個工廠。
塔伯並未參與身邊人們的討論,他豎起耳朵靜下心,不斷聽著身邊人們的交談,試圖去除冗餘的部分,找到其中暗藏的情報。
“喬治,聽說你家那個小子上個月學木匠被罵了一頓,學打鐵又把指頭砸了,要不要試試這個?”
“少放屁,你兒子才把指頭砸了,我看你就是不放心你家那小崽子一個人去,想要搭個夥”
“去你媽的,我兒子跟著領主老爺的廚師學烤肉,已經馬上要出師了!去開荒幹什麼?”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