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很慶幸自己能夠在戰場上成功存活一天,畢竟有那麼多與她一起衝鋒的老弱們莫名其妙就倒在了自己的旁邊。烏合之眾們發起的衝鋒就像是一團攪拌不均勻的漿糊,原本說要照顧自己的老乞丐早已經在戰鬥中與自己失散。
其實大家也不想衝鋒的,勇氣光環這種東西雖然能讓人變得勇敢,但是勇敢與傻可不是一個意思,再勇敢的人面臨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勝利的情況時心中也會犯嘀咕。
為了不讓大家犯嘀咕,軍官們特意在他們的後方安排了一小支督戰隊,兩個想要逃跑的滑頭青年人當場就失去了自己的腦袋,於是大家相互裹挾著向前衝,再如同麥田中的秸稈一般倒下。
在這個沒有某孫姓殘疾人的世界自然不會有人知道田某賽馬的故事,因此在與自己旗鼓相當的敵人還未全軍覆沒的情況下,優先進攻與自己平級的對手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這就是為什麼能夠輕易劈砍開鐵彈的精銳們全都對這裡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因為他們在忙著和城牆上的法師們對波呢。
整整一白天的慘烈戰鬥過後,晚上雙方開始收斂並焚燒屍體。焦糊的肉味順著風向瀰漫在整個大營之中,嚴重影響了大家對於肉類的食慾,不過好在他們也沒有肉可吃。
時間回到埃莉諾再一次在戰場上睜開眼的現在,驚醒她的不只有肉類焦糊的氣味,還有軍官吹響的集合哨。
今日的第二次衝鋒要開始了。
埃莉諾從一道深溝中攙扶著自己身邊的人站起,正想提醒對方要集合的事情,卻發現身邊的陌生人已經斷氣多時,埃莉諾看了看對方手中緊握著的那把比自己的豁口少上一些的刀,用力掰開了對方的手。
殘兵敗將們再次聚攏,人數還不到上午時的一半,不知從哪裡又調來了一批士兵,雙方混編在一起大約有兩千人,這就是本次衝鋒的全部人數了。
其實就連指揮官本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發起這無謂的進攻,即使能夠僥倖佔領一兩道戰壕,對方也能憑藉武器優勢迅速反擊。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上面決定用這批死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弱兵去消耗對方的施法材料儲備。
他已經得知了確切的訊息,那就是專業的法師們根據一小批繳獲的武器判斷,叛軍使用的新式魔法武器已經提前將魔力注入到了材料之中,使用者即使是毫無天賦的普通人也能夠迅速上手。
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不公平的東西,不過算了,戰爭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清除掉腦海中的雜念,指揮官下令全軍發起衝鋒,隔著厚厚的人群,埃莉諾仍然能夠從縫隙之中看到指揮官的眼神,那是一種悲憫,對於註定死亡之人的悲憫。
下一刻,督戰隊長劍出鞘,炮灰隊伍原地向後轉,踏上了地獄之旅。
埃莉諾緊緊跟在一個手持盾牌的人身後,這人雖然很高卻瘦的像一棵樹苗,他竭盡所能將身體壓得很低,帶著身後的女孩不斷向前行進。
在這個距離上,埃莉諾已經能看到前方的戰壕中探出的一個個腦袋,彷彿是為了確保準確度,即使到了這個距離,對方還是沒有開始攻擊。
埃莉諾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前方,想要捕捉到那鐵彈的執行軌跡。
就在這時,一陣嗤嗤聲從正上方傳來,埃莉諾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半空之中一個由冰與水組成的巨大旋渦正在不斷消解著從身後飛來的火球,二者交匯之處,火球不斷變小,很快就被巨量的白汽籠罩。
又在鬥法了心中的想法還沒說出口,“砰砰砰!”一陣令人心悸的聲音傳來。
埃莉諾毫不猶豫地低下腦袋,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土裡面,只是還未等她有什麼行動,便忽然感覺到身前的人向後栽倒。
埃莉諾伸手去扶,卻發現對方的身體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輕盈,儘管如此,埃莉諾也做不到將對方攙扶起來,只能竭盡所能讓他緩緩躺倒在地上。
一顆鐵彈擊穿了他的右肺,平躺的男人竭盡全力地側過身體然後蜷縮成一團,痛苦的咳血一聲大過一聲;另一顆鐵彈則是擊中盾牌後向上飛去,狠狠敲擊在了他的下巴上,徹底奪走了他說話的能力讓他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男人沙啞刺耳的咳嗽愈演愈烈,終於在達到頂峰之後走向衰敗。與咳血的聲音一同消逝的還有他那本就不算旺盛的生命力。
最後一刻,他將手中的盾牌交給了身邊素未謀面的小女孩,接著瞳孔不斷擴散似是在眺望遠處的天空。
埃莉諾接過了他的盾牌,從這個角度還能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