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十八年,九月。
投奔匈奴的代王劉威病故,其子劉驁即位。
劉驁與其父不同,他早厭倦了這朝不保夕的草原生活,有心想要歸附漢廷重新遷回代郡。
只是礙於劉威的威嚴不敢發作。
如今襲爵,劉驁立即遣使到代郡,表明歸順之意。
代郡郡守大為重視,連忙將劉驁的訊息上稟咸陽朝廷。
天漢帝自然不會拒絕,昔日代王叛逃匈奴令劉氏皇族蒙羞許久,如今劉驁棄暗投明,這是天大的好事。
削弱匈奴是其一,更重要的卻是維護了劉氏的臉面。
打定主意,天漢帝當即下令,由絳侯周申親自領兵接應代王一行,務必確保代王及其子嗣的安全。
天漢十八年,十月。
在漢軍的護送下,代王連同其麾下萬餘子民進入代郡。
訊息傳到匈奴王庭,暮日單于大怒,當即點齊各部兵馬,浩浩蕩蕩殺來。
周申率領漢軍士卒迎戰。
這是大漢與匈奴和親十餘年來,雙方攻勢最為浩大的一次。
左大都尉部。
舒敖同樣接到了單于的命令,是要他糾集族中青壯一併前往。
舒敖有心拒絕,可他明面上是單于親信,還需仰仗單于的力量周旋於各部落。
李常笑給了他一個法子。
以烏桓叛亂為由,出兵烏桓。
暮日單于生性多疑,漢廷與烏桓和親,必然令其心懷芥蒂。
而匈奴王庭遠離烏桓,對各中細節知之甚少。
舒敖作為左大都尉,毗鄰烏桓諸部,倘若從中作梗,便能將這假戲真做。
舒敖深以為然,當即派人回覆單于,同時下令部族點齊兵馬。
透過這些年不斷吞併,舒敖部今有族人三萬餘,能湊出六千騎兵。
三日後,暮日單于的親筆書信送到。
正如李常笑預料的那般,暮日單于信了烏桓叛亂之事,是以言辭間多有勉勵,要舒敖守好東面的草原。
得了單于的許可,舒敖再無顧忌。
可他已年老,力量與勇武都不如從前,於是派其長子若禾出征。
舒敖同樣有意樹立長子在部族中的威望,待他百年之後,舒敖部能夠落在自家人手裡,不至於淪作他人嫁衣。
……
臨行時,李常笑見了若禾一面。
與舒敖這種半吊子不同,若禾反而學到了他的那些本事。
即便沒有定下名分,可二人間的師徒之實做不了假。
望著這位異族學生,李常笑面色溫和,緩緩問道。
“且考較你一番,此去烏桓需注意什麼。”
若禾先是標準地執了弟子禮,這才神色恭敬地開口。
“將兵者,兵貴神速,冬至前返;農耕者,開墾荒地,派兵駐守。”
聞言,李常笑滿意地點起頭,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張黃紙。
若禾小心接過,眼底卻滿是疑惑。
“此為烏桓部族輿圖,算是嘉賞你有不忘教誨。”
若禾大喜,“多謝李先生。”
……
送走若禾,李常笑臉上的笑意很快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複雜。
平心而論,若禾這小子是他這些年教過的最聰慧的弟子。
無論農耕桑事還是兵法謀略,全都一點就透。
他日若身居高位,恐怕是長城以內那批人的夢魘吧。
李常笑思索良久,終是一息長嘆。
“你這小子,如果不是匈奴該有多好。”
“天象已變,這漠北草原絕不許出一位天可汗,為師抱歉了……”
天漢十八年,十一月。
若禾率領匈奴騎兵,踏入烏桓草原。
有輿圖在身,若禾按照烏桓部族的群落,有偏向性地發起劫掠。
他避開烏桓王庭,沿途劫掠掃蕩。
一時間,烏桓部族損失慘重。
等到烏桓王調集兵馬想要追擊這群不俗之客的時候,若禾早已揚長而去。
約莫逃竄了半月。
隨著烏桓騎兵數目的增加,若禾也改變了方略,化守為攻。
他借用這群烏桓騎兵,演練自己琢磨出的騎兵戰法。
萬馬狂奔。
鐵馬破陣。
馬踏連營。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