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漢子聽到莫老大發問,兩道稀疏的八字眉不由得挑動了幾下,問道:
“好朋友,怎麼說?”
莫老大沒有察覺對方眼神中露出的凌厲之色,自顧自說道:
“老兄你是新入行打魚的吧,你也沒啥不好意思思的。
像我這樣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船把式,常年在浪裡鑽,在水裡滾,腳趾頭都是分開走路,這樣才穩。”
“再看看你這幾位小哥,白細嫩肉的不像我們打魚人呀。”
赤腳漢子笑嘻嘻地站起身來,走莫老大身邊,右手在腰間不知在摸索什麼,猛然說道:
“老哥好毒的一雙招子,你看看我這裡是什麼”!
話音剛落,猛然抬手,一團粉末揚灑在莫老大的頭上,臉上,眼睛裡。
莫老大猝不及防,哪裡會想到,好心搭救的落難人竟然是一群蛇蠍心腸的歹人。
他雙手捂著自己眼睛,打滾慘叫不止。地上坐著的幾個人都露出本來面目,掏出懷中尖刀,追人砍殺,慘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此時的孫師伯正和孟大叔站在船尾,突遭變呼故,孫師伯心裡暗自叫苦,正要上前幫忙,忽然背後人影晃動,心念一轉側了側身,頓時腰間傳來一陣巨痛,那個和藹可親的孟大叔此刻面露猙獰,鼓舞著手中尖刀,不斷猛刺。
原來今天的歹人就是這個孟大叔引來的,孫師伯顧不得想許多,奮力和他扭打一團。
船頭那邊的船夥計紛紛被幾個歹人捅刺倒地,鮮血淋漓。
背後一陣惡風襲來,孫師伯忽然感到頭皮一麻,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身子軟軟就要倒下。
此時的孫師伯拼著最後一絲神智,翻身落入水中,冰冷的河水讓昏沉的腦袋清醒不少。
順著河流,孫師伯奮力游水,身後船上的歹人一陣咒罵,也不知是香木到手,還是水性不精,並沒有人下水追趕孫師伯。
遊過一個岔灣,孫師伯漸漸感到體力不支,頭很疼腰部上樓傷口更痛!
求生的本能讓他伸手在水中掙扎亂抓。
可巧,從上游飄過來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是山間水邊樹木,被雷擊斷裂的枯樹枝。
孫師伯伏在枯樹枝上,隨波逐流,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直到太陽西沉,才隨著漲潮的河水,被衝上一片淺灘。
不知趴了多久,孫師伯漸漸甦醒過來,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臨出發時,恐怕落水,所有的藥粉藥丸都用油紙包裹,所幸並未全部遺失。
提前帶好在腰間的藥囊替他擋下方才致命的一刀,刀鋒僅僅是劃破腰間皮肉。藥囊破了一個大洞,裡面還殘存兩包止血藥粉。
孫師伯給自己的傷口上了藥,只覺得口乾舌燥,胸膛裡似乎要冒出一團火來。
咬著牙,慢慢起身,順著淺灘向荒島上的山裡走去,在一條小溪邊趴著,喝足了水。精神恢復了少許。
尋得一處樹洞,蜷縮捱過一夜。第二天天光放亮後,孫師伯採回一些野果,攏來一大堆乾草枯枝,在淺灘上鑽木取取火,以便吸引過路的船隻搭救。
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天,孫師伯從山上折來趁手的樹杈,在河灣裡叉魚,烤魚,吃果子。終於等到一艘漁船,獲救了。
院子裡的篝火已經燃燒殆盡,眾人聆聽著孫老爺子的師伯的離奇身世。
沒想到,一段萬年柏香木能夠引出這麼多往事,大家唏噓不已。
楚楚姑娘也聽故事入了迷,問道:“父親,那麼孫師爺後來找到春枝姑娘了嗎?”
孫老爺子長嘆一聲說道:
“我那師伯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心愛的春枝姑娘,他被搭救後,回到鎮上。
才發現範員外的家已經變成一片焦土。
一打聽才得知,自從尋寶船出發後,一天夜裡,來了一夥蒙面的歹人,衝進範員外的家中,一頓砍殺劫掠後,放起一把熊熊大火,把一個大宅院燒個精光。”
周圍的鄰居都是膽小怕事的良民,哪還敢出頭救火。
直到天亮,才有里正保長帶著官人來檢視,諾大的范家家業被洗劫一空,剩下的良田房產後來都被本族遠親瓜分。”
胡九九聽完故事,酒意微醺地說道:
“怕都是那一段萬年柏香木惹出來的禍事。看來這次美食比賽的獎品香木飯鏟,真個是惹禍根苗。”
一頓大快朵頤的烤羊吃過後,一段精彩蕩氣迴腸的故事講完了,人們紛紛散去回屋休息。
楚楚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