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與惟丏的初遇,是在那昏黃燈光照亮的便利店中。彼時,茯苓為生活所迫,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兼職,而惟丏則似幽靈般,每週三定時前來,購買信紙、橡皮、小刀之類的物件。
身為渝大的學生,茯苓自然聽聞過這位仿若神龍般難覓蹤跡的大神。每週那短暫的碰面,雖言語寥寥,卻也足夠她在同學間增添些許談資,成為她平淡生活中聊以自慰的一抹別樣色彩。
那一日,當茯苓再次問詢惟丏時,惟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輕聲說道:“你似乎很關心我。” 茯苓的臉頰瞬間泛起紅暈,如同被落日餘暉映照。夜晚,室友的勸言在她耳邊迴響:“喜歡就試試呀。” 她細細回想與惟丏的點滴,心中暗自思忖,惟丏一週怎會用得上如此多文具?或許,他對自己亦是有意。於是,懷著忐忑之心,她以小心翼翼的口吻探尋惟丏的心意。
在那預定的涼亭之中,茯苓焦灼地等待著匆匆趕來的惟丏。見面後,兩人只是東拉西扯地閒聊,茯苓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而事情竟也這般順理成章地發展下去。從此,校園裡又多了一對情侶,他們的身影在眾人眼中,或成羨慕,或成嫉妒,或成閒談的佐料。
不久後,惟丏寫好自己的科學實驗研究,送往陳教授的公寓。然而,這一行為卻似在平靜湖面投入巨石,校園中關於他們二人的流言蜚語迅速滋生。眾人偶遇他們並肩而行時,各種虛構與幻想交織其中,衍生出多個版本,惡搞與揣測更是層出不窮,如同黑暗中的黴菌,肆意蔓延。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當事人的堅定超乎想象。這些陰暗隱秘的流言,並未如預想般衝散他們的感情,反而像是在他們默許之下,於荊棘叢中小心翼翼生長的惡之花。這默許帶著一種無奈的認可,含蓄而深沉,如同清晨灑下的清冷光輝,雖微弱卻促使著那股流氣不斷髮酵,而清輝自身卻不為所動,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荒誕與悲涼。
惟嚴的筆記本上,想必又增添了許多用鉛筆書寫的字跡,雋永秀麗,輕輕地爬滿書頁的角落。那究竟是怎樣的內容呢?無人知曉。但從那紛紛擾擾的風言風語和日常的 “偷遇” 中,或許能勉強拼接出一幅模糊的畫卷,從這一點點微弱的光團中,窺探到他們那被流言籠罩的面貌。
於我而言,惟丏曾是我年輕時遙不可及的夢,在一定程度上承載著我的期待,這或許算是一種幸福吧。我總是習慣將精神寄託於某些人或物上,看著他們身上散發的微弱光芒,便能獲得些許快樂,即便這快樂如此短暫而虛幻。
在我的記憶深處,那段過往仿若一個遙遠而模糊的故事,蘊含著諸多回憶。他們或許曾在河邊漫步,走過渝州那座陳舊的橋,柳枝從高處無力地垂下,似是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他們也許曾一起坐在晨光之中,可那談笑風生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心事?他們大概以那綠油的爬山虎為背景,在魚池邊餵魚,然而這看似美好的瞬間,又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純粹?
也許,這樣的美好只是一種必要的偽裝,否則,這世間的一切都會顯得無比虛偽,所有的情緒也將變得蒼白無力。事實上,在他們相處的那段日子裡,或許什麼都未曾真正發生,只是因為某種難以言說的客觀原因,他們相遇、相伴,各取所需,在這灰暗的世界中,互相慰藉著彼此孤獨的靈魂。
惟丏仍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在店裡見到茯苓的情景。青春的激素與荷爾蒙瘋狂催化著內心的感受,即便是他這般有點脫離塵世的 “老學究”,也難以倖免。周圍的場景莫名變得蒼白,他的思緒飄回到在理髮店的時光。那時,夏天的酷熱難耐,他讓老闆把頭髮理短些。老闆是個愛八卦的人,知曉他在學校的傳奇經歷和古怪性子,在他耳邊不停地問東問西,試圖尋找機會讓他給家中小孩補習。惟丏只是敷衍地嗯嗯作答,心不在焉。頭上的頭髮一點點落下,在潔白的瓷磚上留下痕跡。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眼,小城外的街道寂靜無聲,被玻璃門隔絕在外。四周的山岩顯得空曠而寂寥,一切都明亮得有些刺眼。鏡子中映照出他的身影,與外面的白光交織在一起,帶來一絲短暫的涼爽,僅此而已,就像他那看似平淡卻暗藏波瀾的人生。
今日,天上的雲稀少而淡薄,日頭雖不猛烈,卻也散發著慵懶的光,雲朵鬆散地圍繞著太陽,從絲絲縷縷的縫隙中透出碧空。惟丏剛剛從靜寂的校園走過,在陰涼的樹蔭下,腳步匆匆。或許是走得有些急了,他的額頭上沁出亮晶晶的汗珠。他迅速找到自己所需的物品,放在櫃檯上,看著茯苓那雙靈巧的手一一掃過,動作利落而不慌張,那股清爽之感卻令他久久回味。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