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集的思緒仿若一隻翩躚的蝶,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週三。在她做出那個改變一切的決定之前,曾與錦集暢聊過諸多過往,而這,無可避免地牽扯出一段更為悠遠的故事。此刻,且讓我們將時光的指標撥回那個熾熱而又充滿奇幻色彩的夏天。
那個夏天,宛如一位風風火火的行者,邁著豪邁且不可阻擋的步伐大步走來。錦集不禁陷入沉思,或許並非是他們安然度過了一個個季節,而是每一個季節都宛如一位神奇的畫師,用斑斕色彩賦予了他們別樣的人生意義。
彼時,錦集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懵懂少年,卻已在一群孩童中嶄露頭角,顯露出非凡的領導天賦。雖說在孩子堆裡他年紀最長,可身體的發育期卻還未真正開啟,稚氣仍如晨霧般淡淡地籠罩在他的臉龐。說起來,他到底還是個孩子,處於這般微妙的成長階段,內心對自我身份與定位的認知,有著仿若天塹般的落差。那時,城市的觸手尚未過度侵蝕鄉村,鄉村依舊以它寬厚的胸懷,在夏日裡散發著獨有的質樸氣息,即便燥熱難耐,卻也滿是生機。錦集卻在這一片熱鬧中,愈發覺得孤獨,這抽象的情緒,於他而言,仿若一團難以拆解的迷霧。
“錦集,你這次作文是咋寫的?” 在蟬鳴織就的燥熱樂章裡,老師的聲音突兀響起。
錦集垂首,目光落在自己的作文字上,《我的生活在巨大的悲哀中》幾個大字映入眼簾。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略帶尷尬的笑容,隨即把目光投向窗外,那一刻,窗外的時間仿若被施了魔法,凝固不動。
“大家都注意啊,可不能寫這種負能量的作文……” 老師的諄諄教誨還在繼續。
錦集時常走神,這習慣究竟何時養成,怕是他自己都摸不著頭腦。有趣的是,長大後的他,能跟著老師的身影在思緒裡雲遊,可年少時,這走神就顯得有些笨拙。
彼時,少年的心仿若干涸的河床,渴盼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
迷迷糊糊中,下課鈴響了,仿若一場幻夢悄然落幕。
那個時候,每日九點才悠悠然開啟知識的旅程,下午三點,便早早放學,沒有早讀的匆忙,亦無午休的慵懶。剛上完倒數第二節課,錦集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很快,他便被老師責令 “滾出教室”。錦集倒也不惱,麻溜起身,熟門熟路地朝著學校那間小小的閱覽室走去。假期時,他常來這兒尋一方靜謐,沉醉在書海之中。起初是找胡老師,可沒多久胡老師退休了,後來便結識了代老師。代老師曾喟然長嘆:“讀書改變命運,卻沒改變我的。” 她帶著年幼的女兒住進了那座名為 “多一把尺子” 的教學樓。錦集這調皮搗蛋的性子一上來,竟強吻了代老師年僅四歲的女兒,那叫可可的小女孩,告狀時小臉憋得通紅。錦集尷尬地笑笑,躲開代老師嗔怒的目光,在悶熱的閱覽室悶頭讀了一節課的書,而後才不緊不慢地晃到操場集合,最後隨著隊伍,慢悠悠地回家。
錦集躲到樓上,像只慵懶的貓,蜷縮在床上,目光追隨著光影變幻。樓下時不時傳來夥伴呼喚他出去玩的聲音,他卻仿若未聞,一概忽略。這般百無聊賴的時刻,空寂之感如潮水般將他淹沒,可在這空虛之中,錦集卻咂摸出了孤獨的滋味。他心裡清楚,只要他願意,隨時能下樓加入他們,玩那些早已玩膩的遊戲,看著夥伴們肆意歡笑,可他只是無奈地想想,身子卻仿若被定住一般,紋絲未動。
“錦集。” 一聲呼喊打破寂靜,是安愚。旁人都直呼 “張錦集”,獨獨安愚這般喚他,錦集早已習慣,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正出神的他,聽聞這熟悉的呼喚,條件反射般起身。
於是,錦集拖著仿若灌了鉛的雙腿,慢悠悠地晃下樓,實際上,他啥事兒也沒幹,可身體卻透著股子疲憊。但沒一會兒,他又仿若一陣風,飛奔起來,風拂過臉頰,樓上隨之傳來咚咚咚的下樓聲。
兩個孩子仿若有默契的磁石,自然而然地走到一塊兒。“你吃冰棒嗎?” 錦集扭頭問安愚。安愚接過冰棒,兩人都不言語,悶頭啃著。“我們去山上?” 安愚冷不丁冒出一句。
錦集輕點下頭,沒吭聲,抬眸望向天上悠悠飄蕩的白雲,太陽永恆地灑下光芒,他雙手一撐,利落地坐到洗衣用的水泥板上,安愚也有樣學樣,略顯笨拙地挨著坐下。日光熾熱,石板被烤得滾燙,這石板正對著下方空蕩蕩的公路,遠處是一道道坎,坎下是田地,田間有樹,樹叢裡藏著他們所謂的 “秘密基地”。錦集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裡有幾分輕蔑,還有些許無奈,如今想來,“秘密基地” 這詞兒,實在幼稚得很。
錦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