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振杰不禁黯然神傷:“唉,果然,他這性子,終究還是不適合在詩壇這方天地蹉跎。”
詩人先生撒手人寰,獨留些許詩作於世,其餘的呢?仿若被一陣無名之風捲走,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真如振杰所揣測,已被他付之一炬。畢竟,那人是如此高傲,仿若一隻孤獨的蒼鷹,不屑於在世間留下過多凡俗的思索痕跡,只想帶著滿心的才情與孤傲,獨步蒼穹。更何況,這塵世已然對他諸多薄待,將他的赤誠拒之門外。“這般行徑,又何嘗不是他最後的、倔強的禮貌呢?” 振杰的思緒仿若陷入泥沼,苦苦掙扎。
而那倖存的詩作,看似是詩人先生精心甄選,仿若在時光長河裡埋下的神秘寶藏,留待後人挖掘、品咂。
詩人先生的過往經歷,于振傑而言,仿若一座雲霧繚繞的險峰,他既不敢貿然攀登、探尋究竟,亦沒有那閒情逸致、閒暇時光。可憑藉著往昔相處的點滴,他又仿若能透過迷霧,瞥見其中一二輪廓。
詩人先生曾留下這般肺腑之言:
“我深陷沮喪的泥淖,卻又在混沌中瞥見一絲微光,也許,存在一種可能,它隱匿在真理的夾縫,雖不被世俗接納,可我偏要將它訴諸筆端,讓它在白紙黑字間尋得棲身之所。
我靈感的泉眼已然乾涸,再也擠不出一滴墨汁。你不會懂,當所有的喧囂與紛擾褪去,我的藝術之花也隨之凋零,徒留殘枝,在風中瑟瑟。
我知曉了,或許我已然掙脫枷鎖,重獲新生。一個綺夢破碎,恰似鳳凰涅盤,意味著另一個夢幻即將啟程。你可曉得,我曾在癲狂與清醒間徘徊,如今,徹底清醒,卻又帶著往昔瘋魔的病根。我這顆心,也仿若燃盡的燭火,漸漸熄滅。我為逝去的珍寶落淚,那是我曾視若生命的東西,只是,命運無法更改,我唯有認命。”
“我的文字有邊界,我並非無所不能的神明,窮盡一生,也只能在有限的天地,書寫靈魂的片段。”
振杰仿若懷揣著滿心的苦澀,向歡新傾訴,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滿心困惑,仿若置身迷宮,找不到出口。我實在無法參透,這所謂無所謂背後的無所謂,究竟藏著怎樣的深意。見鬼了,我每日都仿若被陰霾籠罩。可事實呢?沒人能洞悉真相,一片混沌,無人知曉。有些憧憬,太過縹緲虛幻,仿若空中樓閣,註定只能是黃粱一夢。你說,我為何那般盲目自信?我到底在忙活些什麼?又在期待什麼遙不可及的東西?千言萬語,說到底,不過是對自己的質問 —— 我究竟在做什麼啊?罷了罷了,不得不承認,我這般渾渾噩噩之人,活該受這世間磋磨,真是自作自受啊。我這般行徑,怕是要辜負、折煞你們的期許了,我又何德何能,配得上你們的目光?不然呢?不然你們大可給我蓋棺定論,只是,我們都不願直面這殘酷現實罷了。我心心念唸的未來,終究還是讓自己失望透頂。我已然無藥可救,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真他媽活該啊。我厭惡肩上沉甸甸的責任,也不需旁人寄予厚望,更不願給出什麼承諾,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仿若一道護城河,將我與外界隔離。”
“然而你什麼都不會改的。” 歡新仿若一座冰山,口吻冷硬,沒有絲毫憐憫之意,仿若要用這冷漠,將振杰從自怨自艾中喚醒。
“你沒想過我會利用你嗎?”歡新嘆氣說。
振杰聞到一大股肥皂泡的味道,空中好像被這輕盈的泡扭曲了。
振杰撥通了認先生的電話,聽筒那頭,認先生靜靜聆聽,直至振杰講完,才悠悠開口:“‘你不適合做詩人’ 這話是我一直想對他說的”。
在認先生的熱心幫襯下,振杰尋到了骨小姐。彼時,骨小姐正在舞臺上翩翩起舞,那風姿綽約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個 “優雅的藝術家”。振杰瞧著,心下瞬間明瞭,怪不得鰻先生會為她傾心。待骨小姐下臺,振杰的目光仍不自覺地落在她纖細的雙腿上,心裡還犯嘀咕,生怕那雙腿會像脆弱的琉璃,“咔嚓” 一下斷了去。
骨小姐的目光掃過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振杰。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抬手掩住了嘴,蓮步輕移,從那昏暗的舞臺幕後緩緩走來。走近了,振杰才發覺,骨小姐身姿高挑,竟比自己還高出半個腦袋。
“找個地兒,坐下來聊聊?” 振杰試探著開口。
“不必了,有話直說吧。” 骨小姐的聲音淡淡的。
“詩人同學…… 他走了,自殺的,留下些詩作。” 振杰的語氣有些沉重。
“嗯。” 骨小姐輕輕應了一聲,聲音仿若一片羽毛,輕輕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