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晚會後,各路神仙紛紛退場,距中考只有一天,老師架不住學生的勸說,在晚自習放起電影,星期收拾一下, 向著培優班走去,週三便也抱著堆書,跟上星期,教室裡寥寥幾個人。星期和週三都有些傷感,週三做了兩個題開始在本子上畫畫,星期不問也不看,他在等週三開口?她昂頭又望向窗外的燈光,飄飛起粒粒晶白的雪花,週三把頭埋在衣領裡,星期也在看雪。也許是離別的氣息感染,週三閉上眼睛唸了一句詩: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星期年起獨白,“只要你想起每個人,你就會愛上他們。”
“麥田的守望者嗎?”這是肯定句,”你打算去哪讀?“
“打算去航中。”
“我考不上。”週三意識到時,已經說出口,“不是……”
“我不會。”
……
默坐一會兒,星期開始做題。
考完英語,最後十五分鐘鈴響,週三才知道就只剩下作文了。她渾渾噩噩地寫完,一時脫力不知該幹什麼了,交完卷後,只是一步步向外走去,熟悉的校園漸遠。週三一個人坐公交車,她無比想回老家。週三喜歡一個人坐在鄉下的公交車,看窗外的景色希望永遠在路上,週三不想思考,安靜地坐著,田野裡的水光粼粼的窪塘,一條田間的小路,通往何方,人們往往只會注意路旁的雜草。
這片山水滌盪著週三的靈魂週三想到這片山水對自己多麼熟悉啊,它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整齊的光線,劃過眼眸,週三頭昏眼花,安逸的她很快就能睡去,像逆轉時間到往昔,過去一切都有跡可循,一切都井然有序。
鄉下的哥哥旭,總是會帶著自己玩,在水田裡抓泥鰍,烤來吃,在山上跑,捉蜻蜓,週三跟著,旭被訓斥帶著他亂跑。週三深刻感到他們之間的連結,他們從小便在一起。
旭正在車站旁等著,旭常會接週三。汽車帶過風塵和一路喧囂,旭站在青蔥的樹下,被斑駁的光剪影,他眉開眼笑,明眸皓齒,他看見週三了。
他是一個如春日暖陽般的男孩。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仿若藏著星辰大海,笑起來時便彎成了月牙,透著無盡的歡快與俏皮。嘴角總是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洋溢著青春的活力與朝氣。
我見過他,在他那時間彷彿駐足,他身形矯健,走起路來步伐輕盈而自信,像是一陣帶著陽光味道的風。一頭的短髮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彷彿被陽光親吻過。他熱愛運動,籃球場上總能看到他敏捷的身影,運球、突破、投籃,一氣呵成,汗水溼透他的衣衫,他溫柔地注視你。見過這些,你會想起長夏,會覺得時間旋轉圍著你流逝,一切不變的是你的赤子心。他會是深沉的愛意,熱烈不息。
他的喜愛那麼崇高,像是表達一種敬意,欣賞,不同於星期,他對週三永遠是那麼信任忠誠,但他們從沒在一起過,我一點也不意外。他也不像我畏畏縮縮,但是他對週三的認識便只能留在表面了,週三為此惱怒過嗎?我願意說是,沒有。
一路無言,週三不想問起一個關於成長的話題,也不知為何旭要來接自己。旭會拉話到他怎樣放假,怎麼從奶奶那知道自己回家,怎麼來接她,怎麼看見她。會聊到週三最柔軟的地方,呼喚起她對過去的無限懷戀。
旭在週三面前是不會開口的,週三也不想說,回憶,這樣山間的風吹的週三很舒心,她欣賞綠蔭與蟬鳴,路旁的清溪,裡面有螃蟹吧?
週三仰頭,又回頭,看天邊雲捲雲舒,週三曾坐在樹下,乘著陰影,天光射下來,一直亮到雲霄。
在週三的印象裡,旭長得高高壯壯,與星期不同,他的頭上碎髮飄逸,不會像星期一樣服帖而分毫畢現。週三常記不起旭的臉來,他們一塊長大,但也只是小時候,後來,週三和父母去省城。週三哭,哭過後明白人總是要長大,自己只有懷念。週三不喜歡魯迅,讀他的文章,覺得他是個動不動就民族劣根性的人,還尖酸,瞧不起人,但週三喜歡《風箏》。
在週三心中,有一種澄澈的東西,曾被玷汙,她便發現某種真理的存在。
這也是她一直在找尋的,我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曾試圖用嚴密的邏輯來證明,像個老學究,為之痴迷,又像她的小弟弟,聽她為我解釋。我們所有的觀點,並不適用於現實,這是為什麼我過得很差,我總是搞砸。然而我又是那麼固執,知道很久很久之後,才會想是不是將年少時的戲言當真太久,以至於自己都相信了。毫無疑問,我是可悲的,不懂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