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誤會解除,眾人頗顯尷尬,帶著窯廠工人趕到的趙鐵柱得知回來的是自己兒子,鬧了個大紅臉,恨不得鑽地縫裡。
趙鐵柱招呼身後的工人搬運貨物,趙信想回家躺屍,但是趙鐵柱不允許,哪有自家人還在幹活,你就回家躺著的道理?這是鄉親們在幫忙,可不是僱傭工人,鄉親們幫忙講情分,工人幹活才論工錢。
村民們剛吃完午飯,大冬天也沒啥事,主動地幫忙卸貨。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因為趙家村所在的地方是丘陵地帶,不像平原上的村莊,來點客人或者商隊可以一覽無餘,但是今天他們剛才看到那些党項人以及貨物只是顯露出來的一小部分而已。
隨著貨物的搬運,後方商隊的靠近卸貨,村民們肩膀都抗麻了,後面還有馬匹,馬匹背上還有皮革那些大包小包的貨物。
“商隊這次是幹啥了?怎麼比前幾次加起來的貨物都要多?”
“哈哈,五郎出馬一個頂倆!”
“你不記得他們走之前說的,十斤茶葉換三隻大肥羊,不過按照剛才抗進茶場貨倉的數量,恐怕是十斤茶磚換了四隻大肥羊呀!”
“不是吧,真換了這麼多?那党項不會遍地都是財富吧?”
“關鍵是那些茶葉不就是樹葉子嗎,党項人真有那麼傻,會出那麼高的價來買?”
“這還有啥不敢相信的?眼前明擺著的貨物呀,稍微算一下不就知道了,再說你要實在不相信,回家問你大小子呀,他跟著商隊走了一趟肯定啥都知道。”
後方的馬匹越來越少,貨物把茶場的貨倉都堆滿了,但是這時候圍在茶場的一部分婦女們,雙手攥拳,向後方張望著,心情越加急躁。
直到最後一匹馬走進貨倉,婦女們還沒有看見自家孩子,臉色瞬間蒼白,嘴唇哆嗦,眼神裡滿含希冀地看著趙信,她們想從趙信這裡得到好訊息,不願意相信看到的事實。
前幾次出去的護衛,也有一些人沒有回到趙家村,但是那幾次犧牲的人少啊,不像這一次這麼多,所以才會抱有希望,萬一趙信他們是前隊呢?不是趙二郎也沒有回來嗎?
看向趙信的婦女越來越多,場面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趙信看著大傢伙希冀的眼神,也許講一個謊話,這些嬸嬸嫂嫂們會轉瞬笑開顏,但是這一刻不得不面對,在兄弟們傷亡那一刻,趙信的心就像被插了一把尖刀,現在又要面對死去兄弟的家人。
趙信是最難受的人。
“告訴嬸子,二娃子是不是後面的隊伍呀?”一位嬸嬸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護衛隊出發的時候有足足五十人,但是現在回來的卻只有三十個人,這是犧牲了近一半啊,這讓人怎麼相信會出意外?肯定是分前後兩隊。
噗通!
趙信重重地跪在地上,淚水從眼中不自覺地滴落,眼神悲戕,想要說什麼卻久久不敢開口,護衛們見到嬸嫂們那殷切的眼神,腦袋重重地垂下,根本不敢抬眼對視。
噗通~
噗通~
噗通地跪地聲,在貨倉響起,嬸嫂們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明白了什麼,只是仍不敢相信,那是自家的孩子啊,自己的丈夫啊!
“嬸嬸,對不住,我沒有照顧好二娃子哥,我沒有照顧好他們,我辜負了你們,我給你們賠罪!”
趙信艱難地說完,就用磕頭來麻痺自己,這一刻誰也不願意面對。
“我的二娃呀,你的兒子才剛出生,你還沒有看到一眼啊,你怎麼就去了~”嬸嬸哭得悲痛,才進門一年的兒媳婦啊,才十九歲難道就讓她守活寡,這一家子可怎麼辦啊!
嬸嫂們哭作一團,叔伯們強裝鎮定,背過身偷偷抹眼淚。
護衛們自責地語無倫次,“我沒有保護好友林哥,奸猾的党項人從後背偷襲了友林哥,三嫂對不起,對不起。”
自責悔恨聲,以頭搶地聲,在貨倉迴盪。
趙信他們已經磕得頭破血流,一位嬸嬸強忍悲痛,抓住趙信不讓他繼續磕頭。
“五郎,這事情怪不到你,只能怪二娃子沒有這個福分呀。”
“嬸兒,對不起,對不起~”
“孩子,這都是命,二娃子、我家包括大傢伙很感激你呢~”嬸嬸的眼淚順著臉上的溝壑往下淌,雙眼空洞地說道,“二娃子常說,五郎是我們的恩人呢,要不是你給嬸兒活幹,給二娃子活幹,還發那麼多的工錢,他連媳婦都娶不到。”
“二娃子常說,拿了工錢就要賣命,這是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