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山翻山,那邊夫君的故鄉,曾經的高樓大廈,燈火闌珊,熱鬧非凡。
而今院子被人燒了,那麼濃煙過後,是否還有至親至愛的人兒踏進那片曾經火燒的房屋?留著踏下誰人的足跡?
仰望頭頂的月兒,盼望所有的親人,能與我一輪月下,千里共嬋娟……
李可兒時常披衣獨坐窗前,念起少女時代讀的詩:
“鴻是江邊鳥,夢於林下夕,
詩為寺旁言,念是今日心,
星是日落生,仙乃山外人,
明是日望月,愁為心上秋,
您是心上人!
“老公,你是否知道我在等你啊!我日日夜夜盼你回來,在夢裡,在幻想中。有你我才做事不慌,有你我才覺得生活有滋有味;有你兒女們才有頂樑柱,有你才有家的港灣。
兒女們和我都在盼你早日回到我們的身邊。因為有你在,草堂才會生輝;有你在,風和才會日麗;有你在,兒女們才會書聲歌聲齊嘹亮……
秋去冬來,你已經五個月沒有音訊了,雖然我不知我們倆相隔多遠,但我冥冥之中感覺到,我與丈夫你近在咫尺!也可能是我們心有靈犀,覺得兩顆心始終靠得很近。
老公,你如果有緣來到我處,可別怪孃家人不接納我們,拒你妻子兒女於門外;老公,你若來,千萬莫怪我在深山住的是茅草屋,給兒女們吃的是粗茶淡飯;老公你若來,千萬別怪我把你的孩子帶到這窮鄉僻壤處,油燈暗焰照不見門,過著煎熬清平的日子。
我也知道,做你楊家的媳婦不容易,不但要忠貞,還要堅強;不但要相夫教子,還要默守家規,學《楊門女將》精神人。
老公,你知道嗎?我每天跟兒子上山,學會了爬山當樵夫,學會了砍伐。能背起上百斤的木柴,從羊腸小道走回家。沒有你的日子裡,我學會了堅強,學會了貧民的日常生活料理。
我滿滿的相思在風雨中,飄去寄託於你!訴不盡的恩怨,只能讓它浸沒在這紅塵裡。人生有幾何,飄零摧殘花。世間的冷酷無情,傷了多少紅塵滾滾中的女兒心?”
是啊,少女的蓋頭被掀起,從那一刻起,一生的命運都交給了這個家,而被深鎖在了高牆大院內。
李可娥為了相夫教子,青絲秀裡如今埋藏了多少白髮?無聲無息的酸甜苦辣,默默地從心頭流過,歲月熬老了她的容顏,皺紋浮上了額頭,花白撫上了雙鬢……
李可娥用女兒的紙和筆寫下這幾行字: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陽深秋雨。多少柔情話今晚,憋在心裡的悄悄話,只能寄託月光往東移。潸然淚下有何用!君你不來我不老。
楊景想到開荒種田。他為了想讓母親、弟弟妹妹們生活得更好,三餐飯吃得更飽,必須要學會自己種田,自己產糧食。如果向財主家租田,租金貴,划不來。
於是他就在住處的山邊,一塊長滿蘆葦毛草的荒地上動手開墾。
楊景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又從來沒有幹過農活,為了省工,他沒有把劈開的蘆葦毛草與開出火路隔離,就懵懵懂懂地點起明火來……
火舌這東西,是隨時跟風的!叫做:風聲火焰高,風助火爆,橫衝直撞。瞬間一場熊熊烈火在山林內大肆飛揚,迅速蔓延。
時至年底,楊景住處的兩家鄰居已經下山進謨武村,準備過大年了。所以他們在曹甘際大山裡是舉目無親無朋,找不到半個人影,只剩下自家母親和九歲的弟弟,六歲的妹妹。意外的災難再次降臨在楊家母子身上。
楊景見狀突然恐慌,忙跑到母親跟前報出火情,李可娥處事冷靜,指揮說道:
“兵分兩路,我小兒楊浩,你火速下山到謨武村,將火情彙報給你舅舅,就說是媽媽不小心燒毛草,燃起火燒山了,請求舅舅組織村民上山救火。楊柳你迅速畫出火源的起點和燃燒的面積。這裡我與你哥哥劈開火路,隔離火源,你們快去快回哦!”
小楊浩才九歲,但懂得家庭正在天災人禍之際,懂事又乖巧,不忘母親的重託,謹記母親的話,在十里崎嶇不平的羊腸古道上一路奔跑……
意外的災難再次降臨在楊家母子身上。
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今有母親替子升堂認罪。
母親李可娥,為什麼要替長子楊景認罪?為什麼要把不屬於自身的罪招攬於自身?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在危機邊緣,在生死咫尺面前,父母親都會搶在頭前,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子女們的平安,這是人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