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照在這位16歲少年臉上,衣服的背後真的破了幾個洞了,因為沒有脫下換洗,他也不曉得,幾天沒有洗臉,真是面目全非。在楊景沿著街頭街尾乞討要飯時,也有遇到一些好心人施捨一些冷飯冷粥,也有些知情者,向楊景提供北面的路程路況。
倘若乘船走水路,從福州臺江到順昌縣城,逆水而上要花一兩銀子(折人民幣500塊),二天二夜才能到家!走山路的話,翻山越嶺280公里,三天三夜才能到家。
楊景聽後,自然只能吃得消後者,除此之外,也別無選擇了。
離家半個月過去了,衣衫襤褸的楊景,成了名副其實的榕城少年乞丐。他越來越感到,回家是遙遙無期了。他再次盪到算命先生的攤位前,懇請先生借筆借紙,修書投信給遠方的母親,發出淚流滿面的求救訊號。
可憐少年楊景是第一次寫信,也是投了一封沒貼郵票的信件……
少年遊子落街頭,少女月下尋信人
無論是颳風下雨,還是半夜三更,總讓在外漂泊的行人,歸心似箭,風雨兼程。因為,家裡有牽掛你的愛人,有你親愛的手足同胞,有你慈祥的母親。
楊景在福州受困,無奈之下跑到攤位上來,這個動作一般是來算八卦的,哪知少年是懇請算命先生研墨鋪紙,一揮而就寫好書信,他在信中寫道:
尊敬的母親大人:
見信如見人,執筆如跪地,伏拜請安。孩兒不孝,離家半月有餘,不知家中怎樣?不知母親安否?都怪孩兒記性不好,身置木排飄蕩,隨波逐流,忘了顧及兩岸風景路況,才造成歸期延長,記不起趕赴回家的方向。此時想來,甚是慚愧,還望母親莫怪罪孩兒粗心。
我想弟弟妹妹了,真擔心他們會飢寒交迫。孩兒出門時,米缸裡的米所剩無幾。
時已深秋,日長夜短,望母親三餐煮粥時,盛米多些,粥煮濃些,別讓弟弟妹妹餓著。他們都在長身體之際,母親切記!
孩兒這些天,正在臺江碼頭尋找同伴,邀約前行。望母親大人勿念,不孝長子楊景手書敬上。
清·丁酉九月末”
由於楊景忘記貼上郵票,就把書信投入福州臺江驛站的信箱了。驛站的大叔在分信件時,發現無票根,就隨手擲地垃圾桶。事出巧合,也許是天意,當他扔掉的同時,又感覺信封墨跡耀眼,於是郵差大叔又重新到垃圾桶裡拾起,多看了幾眼,誰知不看還罷了,細看頓時產生好奇,就像一塊磁鐵一樣深深把他吸引住了。
郵差大叔認為是北上進京趕考的秀才,信封上的字跡才有如此的工整、清晰,少見的一手好字映入他的眼簾。正當郵差大叔痴迷於手上信封上的墨寶時,他的女兒劉曼,從省城女子學堂放學回家來了,跨過門檻,看見父親兩眼發愣,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便邁進工作室,叫道:“父親為啥而呆立?”
父親應道:“老爸十幾年下來的老郵差了,手上過有千萬計的信件,都不曾吸引得了我的眼球,唯獨這款字型,清秀少有,不知出自何方少年?”
女兒聽父親這麼誇獎信上的字型行書,也感好奇,並伸出纖纖玉手,接過父親的信封欣賞起來。
本以為不會得到受理的無郵票書信,竟然有如此魔力,使父親愛不惜手?
少女的好奇心更進入了狀態,於是拆開信封油紙。當攤開信頁時,她欣喜若狂,更是佩服無比。本來自認為在學堂,同窗好友幾十人當中,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文化知識,自己都是數前茅的驕子。此刻與信字相比,她的內心頓感汗顏……
心想:“這是一位怎樣的少年?居然有這等文人雅士!能有這麼好的字筆?!一手好字,一手好文句,句句話語嵌入心房,君不見讓人讀後潸然淚下。信中有擔當,有感恩,有兄弟姐妹之情,一一躍然紙上。 ”
落款地址是:福州臺江洋中路孫女士鍋邊鼎店。少女的心在砰然,在澎湃。她顧不及吃晚飯,牽上父親郵差驛站上的快馬,賓士在榕城市區的古道上,直走洋中路。
真是:少年遊子落街頭,少女月下尋信人
風風火火的姑娘,尋到孫東瓊老闆娘門面,就翻身下馬。第一句就出口呼喚:“楊景哥哥,楊景哥哥在嗎?”
傍晚炊煙裊裊,洋中路整條街的鋪子,生意正濃,來來往往的他鄉異客正趕腳上鍋邊糊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