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的氣氛瀰漫著整個山丘,一堆煙火,坐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出門人。他們以微笑,傳遞著友好。
有位大叔抽著菸袋,也講起他少年的一段故事,他看著楊景這樣說道:“你是砍柴的,想把柴運到省城去賣高價,卻忽略了一路上河灘急流的危險。我也同樣有這種例子,我們祖上都是做樟腦油的,到我父親這一輩,家鄉的樟腦油有很多人做了,所以生意不好,價錢也不高。
那時我年少氣盛,聽說麗水市有商人收購,價格翻倍。原來麗水市西南與福建省南平市、寧德市毗鄰,這些地方的百姓不會做樟腦油,沒有這套工藝。所以商人販賣到這些地方,價格自然就漲了。
我從鄉下挑了一擔,差不多一百五六十斤,到了麗水,由於沒有找到商人,就投宿一家旅館過夜。第二天透過別人的指點找到了商家,當我把兩桶滿滿的蓋子開啟
.驗貨時,裡面不是樟腦油了而是泉水。要知道,上百斤的樟腦油都是我們村裡每家每戶收集過來的,為了賠償這些農戶的損失,我們一家六口人整整一年白做了!
所以小弟,你今天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總會吃虧的,那我們就要時刻保持警惕!”
“謝謝伯伯給我講這些,以後我真的要注意了!”楊景聽了這些故事,他心裡平靜了許多。
閒聊了一會兒後,也許是大家做了一天的事,勞累了,都各自回房睡覺去了。剩下楊景蜷縮在篝火旁,不久也睡著了……
母親家無論多遠,都是風雨中的港灣。
晨起,告別香菇大叔們。
臨行前,楊景突發奇想,說道:“我想邀請各位長輩師傅們,到我家鄉做香菇,並提供樹木,不知您們意下如何?我先把地址留下,以便他日前往相見。”
大叔們看著楊景,說話落落大方,為人誠懇,也就隨口答應:“待到明年開春吧,這批香菇樹也到三年期限了,長勢不佳了,我們也正在愁著,沒有好的山場。”
楊景趕快再次邀請:“那就望大叔們記上心哦!”
從大洋鄉到家一百多公里,一般是沿著河床順勢走。一個人走山路,說不怕是假的,更何況在當時是清朝年間,每座山都是原始森林,又加上入冬,大山裡根本沒有什麼行人。
一個年紀才16歲的少年,心裡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壯膽,想唱唱山歌,又提不起精神來。他的腳下沒有起初那麼雄壯有力了,畢竟他感到好像沒有面子進村寨,去面對一起砍柴的小夥伴們,不知怎樣向他們交代。
也沒有資格去見母親,因為他認為此行生意失敗,一連串的不幸運的事兒,難向他們解釋清楚,只有怪自己的無能,好不容易得到56片銅幣,卻被土匪搶走,拿什麼底氣向母親、弟弟妹妹交代呢?這才是他最傷心的地方。
次日的晚上,楊景終於走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故鄉。熟悉的是這條山澗小路,挑柴來來回回半年多了,陌生的是小路兩旁的樹木竹林似乎冷落他一般,因為半月之久,沒有了這位少年的足跡,沒有了他走路帶風的蹤影。走到曹甘際的水尾橋,可以看到草屋炊煙裊裊,人語聲聲入耳。
楊景悲喜交加,悲的是久別半月,讓母親和弟弟妹妹們擔心難過了;喜的是家還有炊煙,有柴生火,應該有米下鍋吧。這時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力量,或是親情的紐帶情緣,楊景大聲脫口喊出:“母親,您大兒子回來了,楊浩,楊柳,哥哥回來了!”
草屋的那一頭,聽去好像是妹妹在回應,又好像是哭泣,又好像是笑意:“媽媽,我的哥哥回來了!我哥哥回來了!你聽,哥哥的聲音,是哥哥的腳步聲啊……”
弟弟、妹妹飛奔跑出茅草屋來迎接大哥。撒嬌的妹妹楊柳就要哥哥背了,哥哥當然願意,馬上蹲下去背起妹妹,拉著小弟的手,走到母親跟前。楊景看到母親,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雙膝跪下去了:“離家半月,孩兒不孝向媽媽請安!”
母親淚水直流,一個勁地安慰:“回來了就好,到家就好,孩兒平安就好!”
楊柳插嘴道:“媽媽天天早晚都跪在觀音菩薩面前,保佑哥哥平安歸來哦!”
母親吩咐道:“兒子,這幾天趕路辛苦啦,快上桌吃飯去,好早點休息,明天下山進村莊去拜訪一下你舅舅,無論這趟水路不順利也罷,虧了本也罷,還是要去感謝你舅舅,去打個招呼,以便往後說不定還是要靠他幫忙哦。”
“母親,孩兒謹記心間,明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