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為了誠信,楊景帶上媽媽做的酸棗糕作為禮物到村裡去跟小夥伴們逐一賠禮道歉。並講述木排在閩江漂流中,不幸在險灘頭遇難的經過。
好說話的小夥伴笑嘻嘻地說道:“你的事情,我們村裡人,早半月前就聽說過了,你人平安回來就好,我們照樣是小夥伴。”
也有的小夥伴刁難他,說道:“我要現金,因為當初是你承諾的!”
楊景回應:“等過年三十晚上,一定給你結賬,希望你寬限一兩個月,好嗎?我住在大山裡沒有什麼禮物可以送的,媽媽做了一點酸棗糕,分一點你嚐嚐味道吧!”楊景懂得低下頭說話,再次與小夥伴們商量。
“哎呀,沒事的沒事的,等一兩個月可以,這麼客氣還分酸棗糕我吃!”
隨後楊景去了舅舅家,外公外婆和舅媽都很熱情,噓寒問暖的。倒是舅舅不冷不熱的,只說了一句:“想做生意,就沒有一帆風順的,我整連木桐都打水漂,損失了上佰塊銀元,你只是丟了幾十擔柴,貼的只是工錢。好了,你早點回山裡去吧,我這裡沒有準備你的午飯。”
楊景聽後,默默地退出,走下了達弄碼頭上渡船。
好心的艄公,看到楊景愁眉苦臉便安慰道:“楊景小弟,你這趟去福州的事整村莊人都知道,都在誇獎你,像你一樣年紀,有的小孩縣城都沒去過,可你出遠門到省城見大世面了,真了不起!”
楊景低下頭說道:“阿伯,我這趟下福州真的很丟人,自己沒賺到錢就算了,還連累了小夥伴們,把他們的柴火都搭進去了。今天我特意去跟小夥伴們商量,叫他寬限兩個月,等過年的時候我才能把賬結清。”
“其實你也不要自責,常言道天財水寶,像我撐渡船,颳大風,下大雨,漲大水,也有危險的時候。誰能預測未來的天災人禍呢?就像你阿舅一樣,他這趟損失上佰塊大洋,是我們窮人幾年都賺不來的工錢。李老闆如果預測得到得失,他這一次就不放木棑下去了。所以說生意繼續做,是否成功那是天意。”
“謝謝阿伯開導,你這樣一說,我心情好多了!我只能怪我命苦,命裡沒有賺大錢的運氣!”
“楊戩不要灰心,賺大錢是要靠天時地利人和,人的一輩子,總有一兩次這樣子的機會,只要你把握好來!”
“謝謝阿伯,渡船靠岸了,我得趕上山裡,向母親彙報阿舅家的事情。”
下了渡船,舉頭十來裡的山路,楊景都在想:“阿舅的損失大,心情不好,不留我吃飯。自從來到媽媽的故鄉,阿舅沒有跟我笑過,和氣說話過,對我總是板著臉,我到底哪裡做錯了?還是阿舅這麼冷漠對我,另有原因呢?
之前認為父親好嚴厲,但在飯桌上,他的臉是慈祥的。記得10來歲的時候,有一次去同宗家裡玩,把人家的小貓偷來,放在房間的箱子裡養了半年,有一天小貓跑出來去抓老鼠,貓和老鼠同時叫起來。那個聲音很可怕,這時剛好父親從私塾學堂回家,看到我怕的臉色不一樣,就上前摸著我的頭問道:‘兒子,為什麼戰戰兢兢,你害怕什麼?’
然後我對父親坦白地說:‘我偷了人家的貓,現在養大了,它跟老鼠打架,兩個動物同時叫起來,我很害怕。’
父親問我:‘到底是怕貓還是怕老鼠?’
我的回答是:‘貓,我天天見,我天天餵它,我和它有感情,不怕它。老鼠不一樣,從我腳邊路過我就怕。’
父親繼續問我:‘兒子,你如果手上拿著棍子還怕嗎?’
我回答:‘不知道,應該一半不怕。’
今天才明白父親的用意,走山路,走黑路,手上拿一根棍子就不怕了。那天從福州,獨自一人走了100多公里山路,為什麼就沒有想起這個事情?
在老家,楊太公叫我從三四歲習武,我就沒有那麼好好地學。今天想起來才後悔,當時練基本功,壓腿都感覺很苦,偷懶。如果我把楊家槍學好,那天的銅板就不會被土匪搶走了。真的到了危險的時候才想起楊家長輩的好處。現在想彌補這些都太晚,回不去我的童年,我要天天上山砍柴買米養家。”
不同環境的生存,才後悔當初不珍惜自我強大的機會,這是16歲的少年第一次的感悟。楊景生活還要照常,還要繼續,一家子吃飯錢,還需砍柴賣。這才是無本生意,也是楊景成長的第一步的經歷,往後的歲月裡,還有多少事情磨難擺在楊景面前,他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