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高揚廣場,還我兒時樂園。
古人讚美琴聲悠揚有唐代的李群玉的詩:
“一雙幽色出凡塵,數粒秋煙二尺鱗。
從此靜窗聞細韻,琴聲長伴讀書人。”
榕城正月十一,東邊日頭遲遲未見,又是陰雨天,擂臺考場開始擊鼓準備,主席臺評委對號入座,知府大人背後的文武官員,身著長袍邁著虎步登場入座。
都市文人彈琴,讓人產生安閒,自得其樂,衙門官僚也喜歡琴棋書畫,喜好音樂舞蹈,喜好各種遊藝。
考官宣佈比賽——考琴藝,臺江區私塾,共有五十六名先生。啟蒙班出題:彈一首唐代的王維的詩——《竹裡館》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 明月來相照。”
賞析:獨自閒坐在幽靜的竹林,一邊彈琴一邊高歌長嘯。深深的山林中無人知曉,只有一輪明月靜靜與我相伴。
同樣是撫琴一首曲,卻彈出各種不同的心聲。同樣身處教員,可五十六個人家庭條件和出生環境都不同,所以一首《竹裡館》被彈出了五花八門的感慨。
同樣一首《竹裡館》,每人都結合自身的命運來彈奏,自然彈出不同的情感。也就是說,對待相同一款“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來講,產生美的認知不一。
這個詩中的畫面讓每個先生去描繪,卻存在於每個人不同的理解、不同的遐想力而有差異。並不易用真正的畫表現出來,一旦畫出來,似乎總少了些許味道。
城裡多數老先生,過習慣了彈琴復長嘯的日子,悠閒自在,酒足菜飽,小資生活。
現在場上,是三角鬍子老先生在彈《竹裡館》。
此曲,彈得輕鬆愉快,琴絃輕挑盪悠悠,就似一人步在翠竹成林的小道上,悠閒自在,賞花作詩……
他想晚年隱居深山,因為他有足夠的養老金,所以對此曲情有獨鍾。他的弦外之音是嚮往大山,將來好告老隱居竹林,修身養性,與世隔絕。在他的琴聲幻想中,他獨自閒坐在幽靜的竹林,看日出從山尖冉冉升起,見夕陽樹梢頭款款西下。時而品茶彈琴一曲,時而擺上小酒長嘯一歌。遠離塵囂,隱居於密林之中,何人知曉我在這裡?獨佔那一輪明月,靜靜與我相伴。
怪不得三角鬍子前些日,帶人去寧巷街坊鬧事,並挑釁楊家,要求搭擂臺比賽,原來是見不得別人的好,這是老花鏡裡對鄉下人的另一種鄙視。他認為那些本來在大山裡居住的人,是家道中落,欠債難還,不得已而為之。是故意“躲”進大山裡的。
今天楊柳彈琴,同樣是《竹裡館》這首曲子。隨著她的纖纖細手在琴盤上舞動,指尖跟著在琴鍵上跳動,不知不覺把聽眾引伸到另外一個場景,那就是:[ 唐 ] 白居易的《琵琶行 \/ 琵琶引》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十歲的牧童楊柳邊彈邊“弦弦掩抑聲聲思”。溫飽沒有著落,她也想彈出詩情畫意的美好,但詩情畫意不能充飢,不能換取她的三餐飽飯。
楊柳從六歲跟隨母親和哥哥們流浪他鄉,蓋草棚、住高山,跌跌撞撞四個年頭,看盡了大山裡四季的月亮,天天走過的竹林。對於一個飢寒交迫,衣衫襤褸的牧童來講,這些賞月與竹林,它不是景色,它只是屬於自然界的環境,無須擁有,因和日常沒有關聯。
楊柳同樣玉指撥絃彈著《竹裡館》: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 明月來相照。”
但她彈出的琴絃,總讓人感到琴聲好聽,但又讓人揪心。牧童的琴絃難彈啊!今天的我是外飄客,是放羊娃。離開故鄉,又想故鄉。在夢裡縈繞故鄉情,故鄉有很多的鳴蟲小鳥做伴,高山流水好喝。
楊柳的琴聲在繼續悠揚,歌詞豪邁奔放。知聲人輕輕閉上眼,靜心品味,讓人產生憐憫之心。
在楊柳的指尖下,時間裝滿了往日的回憶,歲月增添了童年的幻想……
每每獨自一人走在幽靜的竹林深處,時而前面的兩頭羊嗚叫,時而身後牽著的水牛長嘯。
除了牛羊,密林之中何人知曉我在這裡?夜晚茅屋只有一輪明月靜靜與我相伴。
十歲的孩子,已滿腹惆悵。誰能理解她這份無奈,又有誰能走進她的世界,幫她敞開心扉?
誰不想有爹媽的呵護,坐在學堂捧書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