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棍棒敲打，只換來寄讀生。牧童楊柳為什麼還願意呢？
天真無邪的楊家牧童，從校董辦公室搖搖晃晃走出來，竟然忘了半小時前，身體已被門衛痛打得遍體鱗傷。她滿腦想著明天背書包上學的美好場景，認為交了十五塊大洋，念上五個月，也是一種學生時代的甜蜜。
校董說福利待遇什麼的全沒有，算她掛個寄讀生名次而已。楊柳跪地乞求要書本，校董不語，楊柳只能起身離去。
兩天的棍棒敲打，只換來了寄讀生的名額，楊柳還是信心滿滿，她想:“最起碼能跨進這所校門，圓了讀書夢。沒書就硬記唄！”
這樣的求學路上，她哪裡知道往後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該校六年後才能畢業，別的七八雜費不算，光6年的學費是216塊大洋!這條求學生涯，深如東海，高如天空不見頂。
話說前天報名開學時，張靜茹老師是故意躲開這名寒酸的學生的。張老師算定楊柳會去找她幫忙借錢，或者要她幫忙向校方求情。因為她知道自己學生的脾氣和求學慾望：不撞南牆不罷休!
當楊柳在女子學堂的校門口等張靜茹老師時，卻遲遲不見她，然後楊柳又繞後門跑去張老師住處時，也是隻見房門緊鎖。
為了打消窮苦人家的楊柳上學的念頭，張靜茹又不能直接對她說，這樣會傷她的自尊。只有提前一步把門鎖上，讓她無援而放棄。
而張靜茹就在不遠處看著楊柳垂頭喪氣地離開，這個場面也許是張老師一輩的心痛，一輩子抹不去的愧疚。但作為一介書生，教書的薪水也只能供自家生活開支，她也是愛莫能助。
上次楊柳登門拜訪去請教張靜茹怎樣教書的秘訣，她好把定課堂紀律和上課講課技巧，張靜茹欣然講解了一些要領，並且贈送了楊柳三斤大米。
說起這三斤大米，也是不容易的，張靜茹自己在城裡住，供著兩個女兒在唸女子學校，相當於每個月交6塊大洋給學堂，這是一項非常大的投資!
不容易的是丈夫與婆婆都在鄉下養雞養鴨，一年到頭來賺不了幾個錢，床鋪上又有一個公公不能自理，等於吃白飯的。
張靜茹看到自己的學生餓得面黃肌瘦，三個月來基本沒有換洗衣服，這麼寒酸的家境，為了表示對學生的友誼而贈送了大米，這是古代師生情的最高禮節。
張靜茹完全是為了這位學生著想，瞭解到她家目前的狀況，窮到是等米下鍋了，又是外鄉人，一家子在省城立足討生活都是有上頓沒下頓，哪來的每個月三塊大洋交學費？按一個月三十天，相當於十天一塊大洋的學費，窮苦人十天內是難以賺到的。除非你是有手藝的人，還要一家人省吃省用，一個月才能夠積攢下三塊大洋。
再說，就本城市的富家女孩，讀了幾年半途而廢、放棄求學的大有人在。
同班同學嶽碧霞大楊柳兩歲的原因是家裡沒錢，停學了兩年在家。兩年後家裡生意有起色了，又重新來續讀。
今年的楊家更糟糕，為了能讓楊柳唸書，李可娥把整個家當都壓上了。
李可娥當時會把15塊銀元交給女兒，至於往後有沒有經濟來源續上，她心中也沒底。但作為母親，不皺眉頭就心甘情願傾家蕩產培養子女，這就是李可娥當時拿出銀子的決心。按她的話說，剩下的就由老天安排去吧!
楊浩也理解，15塊大洋背後是沒有數字了，因為憑他挑水，供妹妹唸書那是比登天還難。15塊大洋是打擂臺贏取的，也許一輩子也只有僅此一次機會，那麼同樣遇上潘達平這麼固執的頭腦，也許整個福州城只有他一人。
那麼話又說回來，楊家還真得要感謝潘先生，如果沒有他的“意氣風發”， 沒有他逼著楊家人上擂臺決一雌雄，那麼也就沒有楊柳少年的精彩故事了，也就沒辦法展現我楊家的文化實力，也就沒有人能夠解開李可娥珠算的面紗，楊家也就沒有辦法在榕城立足了。
校門外，二哥楊浩看著妹妹跟著校董去了辦公室，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全然不知。
他忐忑不安地站在校門口等待了許久，時不時地往校門裡面望去，他深深被妹妹執著要上學的決心感動了，為了能夠進這所學校，妹妹寧願捱打，甚至可以拿性命去換取做學生這個榮譽!
終於，妹妹一個人出來了，楊浩沒有問報名情況，他也忘了剛才被兩個門衛棍打的疼痛，直接一個蹲馬步，彎下腰把妹妹背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