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人情事故環環相扣。
幫幾家財主挑水三個多月了,從來主人不與下人對話,十三歲的楊浩只顧著水缸會滿就行,別的事也不敢過問,屋子幾人住幾人吃飯也沒去數,自己進進出出,低頭看路走,小心擔水也就大吉。今天突然有人叫大哥楊景的名字,他開始確實嚇了一跳。楊浩聽這位陌生的姐姐說要去拜訪自家人,很高興的回答:
“謝謝姐姐的關愛,回去我講給家母聽。″
楊浩見到這位小姐姐不是別人,正是4年前,在楊景16歲那年,在福州省城販賣柴火時碰到的事。
那麼再次從漩渦裡把楊家推上岸的不是別人,正是4年前楊景在馬棚結拜金蘭的義妹陳玉香。當年陳玉香十五歲,楊景十六歲,他挑著一擔柴賣到陳玉香鍋邊店,互相認識了。
陳玉香今年十八歲,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三十多歲已婚,在南洋幫父親打理染布坊生意。陳玉香是父親已四十多歲才生的女兒,俗稱老來喜得千金,閩北稱“尾珠”或“尾子花”。
當然,子女們不知各自的父輩是世交。今天說起陳玉香父親,她父親叫陳仁新,還是與李可娥父親李仕峰同屆秀才。按輩分陳玉香和李可娥是同輩。那麼在四年前已和楊景結拜義兄妹,現在就不存在這個輩分問題了。陳玉香稱呼李可娥“阿姨”也是適合禮數。
晚上,陳玉香提著水果和福州芝麻餅,特意來寧巷子三嬸婆家,拜見李可娥一家人,一進大門就用福州話叫:
“楊浩在嗎,阿姨在嗎?”
楊浩聞聲從裡屋跑到客廳,也用福州話接嘴應道:
“在家,都在家,依姐,依姐真有心,真來看我們!”
母親李可娥也跟著出來笑盈盈應道:“歡迎歡迎,是誰家閨女,長得這般水靈靈的,我們是借住三嬸婆房屋,沒有像樣的椅子招呼你坐,來就坐這些小板凳上吧。”
“阿姨,我叫陳玉香,福州本地人,四年前我和您家大公子楊景,還有一個臺江郵局驛站劉曼姐姐,我們三人結拜兄妹的。今個小女來的匆忙,只有帶點水果和糕餅,您收下。”
李可娥吩咐楊柳接手,楊柳高興的叫:“依姐,您好!我是大哥楊景的小妹,叫楊柳。”
楊柳不愧是讀書人,介紹自己攀親又沾故,竟然把大哥名字搬出來報上。
陳玉香聽後馬上和楊柳一個大擁抱,並說道:“依姐喜歡你,以後有機會帶你飄洋過海去南洋依姐家玩,好嗎?”
楊柳天真應道:“太好了,做夢都想去。”
母親李可娥接話說:“閨女還這麼客氣,來看已經是我們楊家的榮幸之至了,還捎帶禮物來啊。”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阿姨可知道,我和您家大少爺楊景哥哥,在四年前就結拜金蘭了。所以我等於是您義女,都是一家人,不知您們一家在此,不然早都該登門拜訪看望了,嘻嘻。”
李可娥看著眼前這位活潑、大方、又愛笑的姑娘,打心眼裡喜歡上了她。
“你的父母可好!”李可娥熱情溫馨。
“我母親潘孫月50多歲了,是這條寧巷子潘天山的女兒。我外公有個兒子潘達平,就是我舅舅,在家開個私塾館。
我母親說一件事,我沒聽清楚,好像說我父親有兩個同窗好友在閩北,一個是姓李的,一個是姓楊的。所以我今天見到你們楊家很開心,好像是故人一樣親切。
在去南洋之前,我有修書一封寄到您們故鄉謨武,不知大哥楊景收到沒有?現在聽說他在平潭島,我過兩天有空去看望他一下,就不知道海關能否會過。”
“陳姐姐如果麻煩就不必過去了,我聽劉曼姐姐說,在平潭島上有個女子,這學堂同學會去看望大哥,還說大哥不會受人打架。我們快一年沒見到大哥了。想起這件事我們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楊柳含著眼淚講述一下。
“大哥一路走來都有你們愛護與幫忙,這也是大哥的福氣,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報答你們,等我長大以後一定請你們好好的吃一餐飯,表示微薄的感謝。”楊浩的表態,雖然不夠完整,但也說出了心聲。
“有緣遇上了,都互相幫忙,別說感謝,說不定以後也需要你們楊家幫忙,人生在世總有遇到困難,總要有朋友出手。”陳玉香也把話說到點上了,人與人之間其實都會幫來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