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到了謨武村金溪河畔碼頭,一下船,楊景身邊從來沒有陌生女孩子跟著,這時正巧李府大院林如海管家碰到,他喊了一聲:“楊少爺,你這是從哪裡來?你阿舅天天在盼你,走,跟我回家去!”
聽了林管家這句話,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這下把楊景僵立在渡口。
從來去阿舅家裡都是一頓捱罵,羞辱我一個人不打緊,今天可是兩個女孩子跟班。我不大今年也21歲了,不是18歲前的那個懵懂少年了,哪裡還經得起當眾人面前被羞辱啊?
林管家不愧是李府大院管家,一猜就知道楊景這小孩肚子裡有小九九,但見他湊上前來,輕輕的說了一句:“放心吧,你孃舅這次不會罵你!”
“真的?我被他罵怕了!今天有客人在身邊,如果再羞辱,我頭就抬不起了!”
“快跟我走,別磨嘰嘰的,馬上要吃晚飯了!”當然,林管家敢這樣和楊景隨便講話,如同父子一般,也就是說楊景的母親李可娥是他的徒弟,憑這一層關係,肯定親近的多了。
此時的楊景像熱鍋上的螞蟻,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在林管家一再的催促下,他也硬著頭皮跨步了。
這時林管家又回頭笑了一下,令楊景毛孔悚然,脊樑骨發冷。
此時從河岸水港頭走起,要上幾十層石階梯,楊景雙腳在發抖。長長的達弄巷子口才是大街道,到李家府上得步行十分鐘左右,那是楊景21年來感覺走過的最長的路。
從15歲來到媽媽的故鄉,沒有少走這條巷子,每一次走去都是膽戰心驚的,而且還是走後院門。幾個春夏秋冬了,沒有在孃舅家喝過一碗茶,也沒有人叫過去吃過一餐飯。他一直都是連大門都不敢走,進出都是往後門,穿得破破爛爛的,生怕丟了阿舅的臉。
對於劉曼來說,只是一個勁頭跟著走,閩北方言她聽不懂,不知道剛才那個人和楊景是什麼關係,也聽不懂他們在悄悄的講些什麼。
許桃開則不同,她不但認得林管家,還聽懂了他叫“楊少爺”去他阿舅家。
那問題又來了,對於許桃開這樣的外地人,適合不適合跟著楊景到大戶家裡去做客,而且林管家還說了一句快吃晚飯時間了?
到了李府大院門口,許桃開作出了決定,她停下不進去的腳步,說道:“楊大哥,我還是不進去好,我就在外面等你。”這話聽過去讓人心疼,又讓人理解。
對於楊景來說,他也不敢決定是否跟進去合適。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說道:“當然可以,來者都是客!”說話不是別人,正是這家的主人——李可夢。
許桃開反應快,馬上叫出:“李老闆好!”
楊景正跟著林管家左腳剛跨進門檻內,右腳還在門檻外,聽到阿舅的聲音,馬上左腳收了出來,站在門口立正,再向李可夢低頭彎腰鞠躬:“阿舅吉祥,外甥狗向您請安!剛才跨腳太唐突了,還請阿舅恕罪!”
“這裡面住著是你外公外婆,傻孩子,何罪之有?還不叫客人趕快進去吃飯?還要阿舅被左鄰右舍看笑話嗎?”
今天阿舅對外甥的態度,180度的轉彎。讓楊景受寵若驚啊!他有點不習慣,也可以說措手不及。
走進李府大院,從側門走前廳,中廳,天井,上正廳,再進後廳,過後天井,走長廊,才到廚房進餐廳。
劉曼跟在其中,按她的話說:“做這一家的媳婦的話,嫁進去就不識方向出來了!”
“太佬爺好,太佬佬好,外公好,外婆好,大舅母好,小舅母好!”楊景逐一叫過去。
大餐廳早已擺好五六桌了,李府大院按輩分座席講究。楊景站在旁邊,不敢上桌。這時外婆連真美過來了,她是這樣叫楊景的:“來,我帶你去坐在我旁邊,不管他輩分不輩分的。”楊景一個手被外婆抓住,他還是回過頭來看了一下阿舅的臉色。
只見李可夢輕輕的點頭,笑笑地表示同意,因為牽外甥去的是自己的母親,他不敢阻攔。
劉曼和許桃開被安排到了貴賓桌上,這也是李家一種待客之道,不會因你是小孩怠慢了你。
晚餐相當豐富,一定是李可夢到廚房叫廚師加菜了。
大外甥第一次在阿舅家裡吃飯,李可夢心裡很開心,另外一個開心事是外甥狗帶了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過來。所以李府不敢怠慢,以盛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