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聽了,馬上接嘴就說:“舅舅,那就讓您操心了,我現在馬上回去跟媽媽講!”
“你在這邊吃晚飯啊,有山兔肉吃。”
“我不吃了,遲了渡口沒船了。”
楊浩連夜趕上山,勞作一天的隔壁鄰居們都已經熄燈休息了,唯獨自家茅屋裡的母親還在挑燈等著小兒子的報信。
“媽媽我回來了,阿舅說他會親自去榕城接哥哥回來,叫您別擔心。”
“鍋裡還熱著一碗粥,兒子辛苦了!”
謨武是李可娥的故鄉,十六歲才嫁到泰寧府楊家坊去。故鄉河岸遊酢巷尾有座天后宮娘娘廟,長年煙火繚繞,香火旺盛。全鄉上萬人口祈福平安的都會來拜拜。說起這廟,三年前李可娥母子四人從楊家坊逃命出來,就是躲進這娘娘廟的雜物間避難的。
今天一大早,李可娥得知大哥說會親自下福州帶楊景回來,她喜極而泣。不是信不過哥哥不真心誠意辦事,而是做母親的,總是這樣擔心,這樣不放心。
所以大早她先趕來廟裡。人還在廟的大門口就跪下了,好像觀音菩薩會漏掉保佑兒子平安歸來似的,這就是母愛。
李可夢帶著一幫家丁,坐自己的商船,從謨武河出江,第二天晚飯時間,才到福州臺江碼頭泊船。
今天的碼頭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潮水退了,江岸人山人海,上上下下的船隻也穿梭起來。進省城的商人、出行的人也逐漸增多。
做為舅父,李可夢心裡也著急,一心想馬上找到外甥子,就吩咐五六個家丁往臺江三坊七巷和附近大街小巷進行穿梭式尋人。奇怪了,六人分頭幾個小時回來向老爺反映,都說沒有看見您他的外甥楊景。
天黑了,李可夢說:“大夥辛苦了,先吃晚飯,住下旅館,等明天再找吧。”
楊景在馬棚借宿,撿玉米充飢,被郵差誤告成了偷馬賊,被關在福州城外平潭島上十來天了。之前又坐了五天班房,掐指一算,都半個月了。那麼,問到半月前的事情,碼頭的常客和當地的挑夫、街上人力車伕們,一下子也記不起來了。
李老闆等人在榕城尋找了三天,腳都走酸了,還是不見人影。
之前李可夢十幾歲時,就跟著父親李仕峰在福州省城摸爬滾打幾十年,所以現在的他,在省城也有一席之地,認識的朋友圈也廣闊。打聽來打聽去,怎麼一個大活人,就是找不出來呢!真的奇了怪!又三天,四天,五天,六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線索,外甥子就像人間蒸發了。
也許這幾天江河退潮了,外甥狗走山路回家了?
於是,李可夢就草草進了一點貨,帶著家丁,開著貨船返回家了。
福州水路往南平是逆水方向,行船很慢,有的路段還要人下去牽引。
看得出李老闆心中有事,坐在船艙裡,飯菜面前沒有食慾。喝一點茶,也是走了神,茶壺在手,經常不是懷水溢位,就是沒有茶水倒下杯子,還拿著空杯子往嘴巴里送。
家丁見了心裡也難受,每個人都自責,可能我們沒有認真的尋找。
是的,老闆不開心,每個員工心裡也不開心,這一路水路少說話了許多,更不要談歡聲笑語了。
天黑船泊半路,拋錨過夜。本來馬燈下,船工們會聚攏一起坐下喝點小酒,擺擺龍門陣,說一些男人喜歡聽的笑話。
而這一趟行程,大家都提不起精神來。李老闆也會關心大家:“沒事沒事,酒去倒來喝,不要因我的事影響大家的心情。我外甥狗肯定是走山路回家了。”這句話明顯也是在安慰自己。
李可夢會自責的,他想起小外甥楊浩的一句話:“都怪你,我們高興的來看划龍舟,你要叫大哥,把袍子拿去當了,把錢還你。”李老闆想起這句話,心裡也隱隱的作痛,眼淚溼了眼眶。
是啊,大外甥和小外甥一樣的外孫,可我就兩樣心對待了。
三年前的半夜了,母子4人跪在家門口,我卻為了“守信用”不開門。三個多小時的敲門聲,帶著嘶啞的童聲,我這個做阿舅的就這樣冷酷無情。
八月十五中秋節,家中高朋滿座,唯獨不留大外甥的席位,還當庭辱罵羞辱他,看到外甥男那個頭一直低下去,都那樣向我賠禮道歉了,我卻不會原諒他,還假裝不看見。可外甥狗依然沒有恨我,每次來到家裡都是熱情的叫:“阿舅,向您請安來!”我是那麼嚴肅的攻擊他,罵的他比鴻毛還輕。外甥卻沒有絲毫,因為這些對我不好,見面時依然歡歡喜喜的叫喊我。
15歲的外甥靠砍柴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