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寨子十幾戶人家,已經聽到了有碗筷的聲音了,守夜的黑犬,聽到了陌生人的腳步聲,也在汪汪地大叫著。
這裡居住的都是浙、贛兩地的外地人,有點風吹草動,大人們都很警覺地出來茅屋門口,探頭看個究竟。因為山場長木耳、出香菇了,雖然這些值不了多少大錢,可也是他們出來討生計的飯碗。還有,這個位置,也是土匪出沒搶劫轉移財物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們的警惕性都很高。
“阿娥丫頭!阿娥妹妹!我是哥哥,外甥狗到家了嗎?”他還在門口,就急切地問道。
“哥哥!哥哥呀!你回來啦?你的外孫狗還沒有到家,半個月都過去了,是怎麼回事啊?我好害怕了!”李可娥馬上衝出草堂應道。
兄妹倆就這樣四目對視,哥哥的眼神很痛苦,妹妹的眼神很憂傷。
楊浩,楊柳聽說孃舅沒有把他們的哥哥找到,小兄妹倆躲在茅草房間哇哇大哭。
李可夢聽到兩個小外甥在哭,心裡也更過意不去,帶著道歉的語氣去敲門:“浩浩,柳柳開門,舅舅來看你們了。”
“阿舅不把我哥哥找回來,我不開門!”九歲的楊柳應道。本來兩間茅草屋就小,現在弄得空氣更緊張。
為了緩解這個尷尬氣氛,李可娥去廚房毛竹管接一碗山泉水端過來給大哥。
“大哥喝水!”看得出這個茅屋無心燒開水,簡單到口渴就是喝生水。
李可夢和李可娥交談了幾句,簡單又細節地說了一下他們這六七天找楊景的經過。
這是倆兄妹,從一個孃胎裡出來最艱苦的一段對話,也是最哽咽的交流。
此時可以想象,一方霸主的大老闆,今天在妹妹面前,因為沒有做好稱職的舅舅,而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李可夢把手伸進衣兜裡說:“我這裡還有幾塊銀元,給倆孩子買點東西吃吧。”
李可娥雙手接過,叫了一句:“哥哥!”
“堅強一點,外甥狗沒事,也許他已經在路上了。”
說完就轉身退出了茅屋。
哥妹倆由於心情都很沉重,也就不想多說話,所以就此道別。
隔壁鄰居不是家人勝似家人,有好事都會分享,有壞事都會關心。
17歲的許桃開,世代祖籍麗水,在麗水老家唸了幾年學堂,到了十二三歲就跟著父親跑江湖賣藝,十里八鄉小戲臺上,唱本土越劇《紅樓夢》,還是家喻戶曉、耳熟能詳的。
許桃開出生在江南春季的煙雨中,那一頂頂詩人眼裡的花雨傘,就是一行行飄逸的詩句,在煙雨中極具靈性。更難得的是,她被譽名為杭州美女:“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無論許桃開的身段還是容貌,都酷似林黛玉。所以有“小林黛玉\\\"之美稱。
畢竟,唱戲賣藝不是長久之計,也不是育人的途徑。所以,他的父親許宗寶就帶著女兒和小兒子,來到福建閩北楊景的山場做香菇,做木耳。
晚上收工,路過楊景的茅屋門口,聽見楊浩、楊柳在哭。第二天早上,趁楊柳去放牛的時候,他私下裡問了楊柳:
“為什麼哭?”
九歲的楊柳就告訴許姐姐:“哥哥去做生意,半個月沒回家了,舅舅去省城找了幾天也沒找著。”
許桃開聽到小楊柳這訊息後,她的心也跟著憂慮不安起來,便安慰小楊柳說:“你哥哥良心好,不會出問題的,他會安全回來的!”
傍晚的時候,許桃開回家告訴了她媽媽,母親王福玉是這樣對女兒說的:“我們和楊景是左鄰右舍,何況他還是我們的老闆,李可娥為人又非常好,我們大夥去打洋油,她都不肯收錢,買鹽巴也不收錢。今天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做為媽媽她一定很著急,你先過去看一下,我們能夠幫到什忙?”
姑娘許桃開聽了媽媽的話後,忍不住登門拜訪:“阿姆,同是天涯淪落人,現在又是鄰里,你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您要出門辦事,您就放心去辦吧,我盡我微薄之力,幫您照顧家裡。牲口牛羊我會去放牧場。楊柳、楊浩的衣裳我會去洗;飯會煮,一切都會照顧好他們的。”
還有,五月節水過去了,村莊渡口那幾片大田,禾苗都轉綠了。明天我叫父親,叔叔們幫忙兩天,把你家的秧田插滿。只要您把楊哥哥找回來,我一切都願意做。”
李可娥聽了這番話,好感動,心想:“小小年紀,會說出大人的話來,會為他人著想,考慮事情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