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清晨,太陽也出來得早,三坊七巷街上早已喧囂熱鬧,門面外熙來攘往,無不顯示城市的繁華與氣派。
宋遲雨款款從樓梯走下來,正趕去上早班,看到櫃檯上工工整整地放著一張紙,紙上有墨水字。她很好奇地隨手抓去,定眼一看,字跡工整,蒼勁有力,墨跡大小協調,筆畫生龍活虎。宋遲雨愛才,自己墨字也寫得了得,但還是把它定格原位,痴痴的鳳眼往下看,但見紙上寫著:
“早安姐姐:
請容許我厚顏一次,我想用“姐姐”這個詞來稱呼您,表達輩分。此時也想不出,也沒有理由用更好、更恰當的詞來形容,喊‘姐姐在上’。
讓我高攀的是,很榮幸成了您貨架上三天的員工,工作時間沒有機會說話,更不敢袒露我寒舍住處,因為我一個外鄉人,不配在千金面前寒暄。三天工作期滿,我將要離開您的店鋪,有點不捨,但畢竟弟弟不是櫃檯的主人。
可壓抑在心裡的幾句話,我還是要說出來,無論以後您我路上相遇,是否陌生……
姐,我的故鄉是在泰寧府楊家坊。那是一個窮鄉僻壤的山寨,住著幾百戶楊家將楊七郎的第32代後裔。
生我養我的故鄉——楊家坊。故鄉的月亮特別圓,山山水水綠水青山,清風攬明月。誰知這麼平靜如水的環境,竟然會招來變故,家園縱火,家父被人綁架,迫使我和母親、大哥、妹妹冒夜雨逃離,後流浪到母親的故里靖安都村,也在改為謨武鄉。我們一家人走投無路,又身無分文,以砍柴為生。因租不起房子,被迫進大山搭建草棚才安頓下來。那年我才九歲,妹妹六歲,大哥十五歲,母親又是‘三寸金蓮’。
為了生存,為了養活一家人,大哥沒日沒夜開墾荒地,誰知一把大火燒掉了本村財主的兩座大山。財主當即報官府,懲罰我們家60塊大洋,否則坐牢。為了保住哥哥的顏面和性命,後來,母親連夜奔走七里多山路,向舅舅家跪乞暫借了60塊大洋,才免去了大哥十年牢獄之災。
三年後的今天,為了還清舅舅家的60塊大洋,大哥把身上的新長袍,新鞋子給當了,並把家裡庫存的香菇、木耳乘閩江河木排到榕城變賣換成了現金,想湊齊還給舅舅。誰知大哥一去三個多月,仍然不見人返家。
姐,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我大哥為人厚道講義氣,是個知恩圖報的善良人。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違法的事情,對不起良心的事情。我來問你要收據,也是為了方便找到我大哥。
楊浩手字”
真是:書信吐真情,話語說故鄉。
宋遲雨看到了字裡滿滿都是楊家的不幸,想不到一個12歲的孩子,這麼懂事,這麼乖巧,還這麼睿智。不但寫得一手好字,在文字裡表達出美好的家園被毀之後,由少爺身份秒落人間草根。環境是那樣的艱辛萬苦,他還不低頭,兄弟團結一心,砍柴為生,如今大哥下落不明,一家人渴望團圓,在榕城沒日沒夜的乞討,尋找。怪不得是楊家將的後裔,個個氣宇不凡,儀態翩翩。大哥楊景更加擲果潘郎,母親李可娥雍容華貴,莊重大方,明顯大家閨秀氣質。楊柳這個小女孩也楚楚可人,讓人愜意。
看得宋遲雨動了惻隱之心,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兩頰。
宋遲雨去到單位,把楊浩手寫的這份稿文以公文形式,致電報給千里之外的山西鹽湖經理劉曼同學看。
劉曼看了書信三天三夜寢食難安,日漸消瘦,她不敢相信楊家人會招來如此橫禍,她想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完畢,決定南下一趟。
妻子的整日優柔寡斷,心神不定,逃不過老公的眼神。
一天,丈夫趁劉曼不在,翻閱了她的行李,無意中看到宋遲雨發來的電文。
劉曼老公是個心胸狹隘的男人,他容不得妻子心裡背叛他。於是有意無意跟老婆爭吵,日常中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還大打出手,他要故意玩弄激發妻子心底的那份不滿情緒,達到自己津津樂道。
就是這樣一個心理扭曲的男人,還染上了賭博嗜好,可見這個家庭,根源就是雞犬不寧了。
劉曼老公叫宋佳朋,在單位裡經常預支銀子去賭場,賭輸了,回到家裡故意挑起事端與妻子吵架。
劉曼考慮到父親在身邊,怕老人家聽了受氣,就不敢過大聲張。想不到宋佳朋得寸進尺,趁機伸手要銀子去還高利貸。
對劉曼而言,真是上錯花轎又嫁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