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餘表情、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多餘的理會——
只是冷漠看著一個人靜靜流血、變冷,等指示器提示音響起,又開始機械地去完成任務。
老人好似在臨死突然想通了,得到一個結論:能進組織的人,一定有不簡單的地方!
再想想,老人發現自己真是愚鈍——遊鶴當時是直接免測試進了精英部隊!而且是由當時已經當上行動組副組長的羅炎親自指導啊!
有些不知是欣慰、恐懼還是什麼,老人眼角微微溼潤。
“都是瘋子……”老人閉上眼睛。
嘩啦一聲,細微的聲音在老人這裡異常敏感——有人開門了。
“遊鶴!”
遊鶴一顫,紅眼抬望。
老人瞬間熱淚盈眶,激動地望向門口那個福音:快過來啊!帶著隊伍!隨便哪個隊都行!救命——他還不想死!不想死!!!
遊鶴的手還是抵著老人的脖子,只是稍稍鬆了些。
老人還是不敢動。他渴望地盯著光影之處看了半天,可確定了,沒有——光影裡顯示的只有一個人,一個人,好似連武器都沒有帶、只是……匆匆忙忙過來的一個人?
老人有些失望,甚至是憤怒:怎麼就一個!部隊呢!研究所的警衛隊哪去呢?!西區的!北區的!東區的!來啊!怎麼還沒有來?!這裡剛剛斷電了,斷電了,有人闖,不知道嗎?!啊?!
但躲過光,看清來人後,有些不敢相信,眯著眼睛又看了好久,他立馬興奮得不得了!這次是高興的、要重生的興奮!渾身顫抖著,滿是皺褶的脖子又開始滲血!
來人幾乎白得有些反光,與周圍環境混為一體:戴著白色口罩、白色手套,穿著白色大褂,甚至額頭上都有在黑髮中若隱若現的白色繃帶。
潔白,光明。
像不染一塵的白色天使。
就眼睛,遊鶴一眼就看到,不,從聲音就聽出來了。
短短几天,恍若隔年。
衛池。
遊鶴微微張嘴,眼睛閃爍著,似乎很想對他說些什麼,至少,一些最基本的,關心問候的話,你的傷怎麼回事,這幾天去哪了,過得怎麼樣……
只是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現在,也不好說。
遊鶴靜靜看向身下,那正猙獰渴望望著衛池的老人,他混濁的眼球也閃爍著光。即使刀還抵在他脖子上。
是衛池先說了,“別那樣做……”
衛池邊說還邊咳喘著,氣息有些不平。大概剛剛是強行說了,又不住咳嗽了幾聲。
遊鶴輕呵一聲。
看來,是身下這個傢伙贏了。
老人朝衛池輕微搖頭:不,不能這樣說,就算不用親自出手,也不該那樣說,要說住手!聲音也要再狠一點,在氣勢上壓過去!
遊鶴看向衛池,眼神與之前不同,現在是陡然一沉,和聲音一樣沉:“憑什麼?”
老人焦急看著衛池。
遊鶴釁道:“憑你病了?我就要憐憫,聽你的話?”
衛池無力搖搖頭,“不……”
遊鶴指節發白,手又抵緊了,“我就是來殺人的。你要是看不慣,可以滾!”
像風暴破碎了希望,沒有生命。
只剩仇恨。
一切都變得無所謂。
什麼都可以。
無奈,可以怎樣無奈……
冷冰冰的燈,影,和人。像一道無形的分割。他們立場不同了,早就不同了,衛池是正兒八經的研究員,而他是殺人犯,他是確確實實的殺人犯!不被接納的殺人犯!
就算是現在……現在也只想殺人,他不這樣,就威脅不了任何一個敵人,他都是惡魔了,為什麼,就不能做惡魔呢!不就是殺人嗎?!怎麼,他就殺不得了!
有的偏偏就是非得死才知道自己剛剛拒絕了一個多麼儘量的仁慈!
可仁慈,不是軟弱,是有底線的。
對,老人對了,成一晨是他的底線了,但他真傻,知道為什麼還要踩,他就不該踩!真是找死!該死!
“冷靜……我們冷靜一點……”衛池啞聲道。
老人死死盯著衛池。焦急!焦急不安!他現在是有些發不了聲音,不然,他一定會吼出來!
衛池只是看著遊鶴,長長嘆息,又無奈搖搖頭,溫聲道:“把刀放下……好嗎……”
“我是殺人犯……”遊鶴簡單呢喃著,頭又低下看著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