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就聽到鐵鏈的聲音,一個黑影籠罩下來,她整個人都被抱住了。
她好久沒進來過了,只覺得這個男人真的要把她身上的骨頭給生生勒斷,那力道大得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嵌入他的骨血。
聲音又沉又粗,“顧初,”
他叫著她的名字,那麼低,貼著她的耳朵,帶著不屬於這個男人的微不可覺的顫抖,那五指扣著她的腰肢,完全是失去控制的力道。“你讓我走吧。”
他在她耳邊道,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你把白虎令還給我,好不好。”
她想這男人這輩子估計是第一次這麼迫切地想要離開她。
或者等著他親手揭開了讓他幾乎魔怔仇恨的使命,他就會真的離開她了。
顧初任由他抱著,沒有反應。
似感覺到了懷裡人得僵硬,秦朝暮輕輕放開她,低低喃喃喊她得名字,“顧初……”又不確定得問,“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顧初坐到床旁的凳子上端著一碗粥吹了吹。
“為什麼不吃飯,是想我來喂嗎?”說罷,她餵了一勺放到男人唇邊。
秦朝暮坐在床上看著她,一動不動。
“如果不吃,我就讓陳醫生給你掛糖水了。”她面無表情的又說道,“再給你打一針,讓你睡到我走的那一天,要那樣嗎?”
秦朝暮抿著唇,漆黑的瞳孔裡染著一點水光,低低啞啞的問,“今天幾號?”
顧初自己吃了一點,又送了一勺到他唇邊,“裡面沒有放東西,味道很好。”
“顧初……”
剛張開嘴,一勺食物就送到了他嘴裡。
秦朝暮一徵,食物的香氣瞬間在口腔溢位,他抿著唇嚥了下去,“顧初,你告訴我……”
話還沒說完,又被餵了一口。
秦朝暮停頓了兩秒,眼神一錯不錯的的看著顧初,抿著唇咀嚼了幾下嚥了下去,就再也不開口說話了。
“我不會放你走的。”顧初垂著睫毛動了動,溫淡開口,“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想說的?”
秦朝暮抿著唇看著她,幾秒後才低低開口,“不要給我喂藥了。”
顧初又送了一口他嘴裡,然後看著他嚥下去。
“那你還絕食嗎?”
那雙漆黑的瞳孔望著她,情緒也一併被翻滾了上來,讓他喉嚨酸酸堵堵,“你告訴我幾號了。”
“二十六號。”顧初低下頭用勺子撫著表面的粥,“還有五天,等會議結束,我會放你離開。”
……
天陰霾了一上午,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天色突然黑了下來,烏雲彷彿要壓下來似的。
秦朝暮緊抿著唇,心裡壓抑的厲害,就像被鎖在密閉的空間裡。孤獨、失落,還有各種恐慌的心魔接踵而至。
終於在某一個瞬間,大雨從天而降,毫無徵兆的壓了下來。
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
秦朝暮能辨認出來是李嬸端了食物進來,他拉著長長的鐵鏈走過去,希望藉著開門的那一刻看清遠處的書房。
門開啟了,李嬸手裡端著一個餐盤走到門口,此刻,一個老者正扶著牆、拖著瘸腿慢慢走著。
陳嬸立刻朝他俯身,“我讓甲一幫幫您。”
“不用不用,”老者蒼老的臉上是飽經風霜的皺紋,笑著開口,“一個人都是這麼過的,不麻煩人。”
秦朝暮拉著鐵鏈看著對面的書房,視線突然就被擋住了。
略微佝僂,卻不容忽視,被擋了好幾秒,秦朝暮才斂著眼皮視線落到老者身上。
對視的那一秒,卻見那雙下陷眼窩的眼眸猛然睜大,幾乎愕然的,震驚的。
漸漸地,那雙渾濁的眼睛彙集起某種情緒,嘴唇也微微的顫抖起來,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過了多久,那因為激動而抖動的嘴唇終於發成了聲。
“翰……墨。”
而老人那雙渾濁的眼細細的臨摹男人,從額頭到眉眼,從下顎到肩膀,從肩膀到身軀,直到落到他被鐵鏈鎖著的手腕上,眸光一顫,嘴唇顫抖的更厲害了。
秦朝暮不著痕跡的將手背到了身後。
老者突然走了進來,瘸著腿,幾乎踉踉蹌蹌,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激動開口,“不是翰墨,是、是……”
老人滿含熱淚,喃喃自語,突然看向書房,“朝陽……”卻又戛然而止。
他突然鬆開秦朝暮拖著瘸腿跌跌撞撞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