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臨下意識地一陣緊張,雙方都是玩劍的高手,這一對上,定然相當精彩,鹿死誰手倒是無法預料。劍身映著從殿脊照下的陽光,泛出一片森寒的鋒芒。
要知五陰手乃是一種邪門陰功,一經擊中人身,閉氣截脈,知覺頓失,不出一個時辰,肝腸寸斷,五臟齊裂,歹毒無比。
可是,她今天第一次遇著不如意的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以會忽然喜歡那少年,而且竟致不能自己。遺憾的是那少年太過倔強了,居然對她的一片蜜意濃情視若無睹,毫不留戀地走了。
白墨臨的呼吸也為之一窒,丈許之外,站著一個半百老婦,臉色像密雲不雨的陰天,使人一見便產生極不舒服的感覺,風韻倒是不錯,看上去她年輕時還真是個尤物。
天賦有限縱有名師,也難練成絕世神功。故對他獨生女兒司徒香香,曾作詳細觀察,覺得她雖生長富貴家庭,資質頗佳,具有一副練武的上乘根骨,因此,決心花贊三年時間練一爐易筋洗髓丹把她激成一朵武林奇葩。
謝志祥本是雙手抱膝伏坐在車座上,在石頭臨近後腦堪堪要擊中的瞬間,彷彿後腦上長了眼睛,反手一撈,竟然把石子接住,頭不抬,姿勢不變,抖手把石頭反擲回來,勁道強猛,有如石弩彈射的石彈。
小姑娘清澈如水的眼睛,驀的和白衣書生對個正著!雲鬟底下,熱烘烘的飛起兩朵紅雲,連忙掉過頭去,她偷偷地瞧了外公一眼。
衣袂飄飄,白墨臨不疾不徐地奔行在小路上,沒有一絲雲,過午的陽光顯得很豔麗,雖是葉落草枯,但給人的感覺並不怎麼蕭條。
只覺這所莊院,屋宇重重,甚是氣派。前面一進上,此時雖近三更,還是燈火通明,人聲喧譁,敢情在辦著喜事?後面幾進,也疏疏落落的露出燈光,顯見還有許多人沒有睡覺!
原來左邊隔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面啜茶,一面眼望著湖心在出神。瞧他兩鬢斑白,風塵滿臉,卻掩不住炯炯眼神,和微微凸起的太陽穴,分明是有極好內功的人。
這實在使她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損傷,怔怔地發了一會呆,突然小蠻靴一頓,執拗地自言自語道:“我就不信他是鐵打的心肝,我一定要得到他……”
穿小院出角門,通後院穿堂的門已關,略一猶豫,他飛身上了屋面,彈躍到屋脊,居高臨下,後院情況便一目瞭然,整個後院是死寂的,有幾間房裡還有燈火,想來是不慣熄燈睡覺的人。怪聲似沒驚動任何人。
心頭感到十分怪異,這聲冷笑,不但來處無從捉摸,好像遠極,又好像近在身邊。而且聲音似乎是從石壁中發出,幽森無比!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兩個人變成了兩尊木雕泥像,像是已經僵化了,但看不見的血卻在雙方的血管裡急速地奔流竄動。他們是精氣的對訣,只要有一方稍露懈意,便將招來致命的攻擊,生死只在呼吸之間便可訣定!
兩道精芒四射的眸子,註定在那位紅衣女子的身上連眨都不眨一下。半晌方道:“郡主請免禮,貧道當受不起。”語調冷冰涼地沒有摻雜絲毫情感在內。
一個儒生裝束的身影,負著手半隱在花樹間,他的心一陣跳蕩,就是他,就是昨晚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略作猶豫,白墨臨走了過去,背影,加上花樹遮掩,一時無法分辨對方到底是誰,他故意咳了一聲,放重腳步。
一條手臂飛開,血泉噴湧中一個身影栽了下去,但隨即又搖搖不穩地站了起來,手中劍胡亂劃出,對手立刻在他心窩上補了一劍。
三杯下肚,大概有點燥熱,兩隻袖管都高高挽起,胳膊上,露出刺著的青色花紋,虯筋累肉,也累累填起,一雙滿包著紅絲的賊眼,骨碌碌的瞅個不停……
當前一個,年約二十三四,身穿紅色勁裝,臉若嚴霜,看上去冷漠高傲,簡直像冰凍美人,令人不寒而傈。在她左邊一個,年才二十出頭,體態輕盈,美目流盼,身上卻是苗人裝束。右邊一個,那只有十七八歲,緊身玄衣,頭挽雙髻,明豔之中,卻有著一般淡淡哀怨。
莊主手下的莊家們已在大廳上把香案排好,燒起一對臂粗的蠟燭來,中央設著司徒郡王的靈位,按照份禮,郡主司徒香香此刻是“孝女”,理應跪伏靈位一側答拜。但她沒有這麼做,這情形看在兩個人的眼裡,不禁又起一重疑雲。
又低喚了一聲,他的心像一團糾結難理的亂麻,他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而在不知不覺中定下的情根卻那麼牢不可拔,這使他感到莫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