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地宮,是在湖底的岩石中開鑿而成,四壁鑿痕嶙峋,不時有青碧色的水滴,順著石壁潺潺而下。
而石壁上竟然懸鑿著不少半圓形的小池,小池外壁由特製的石料雕成,呈現出半透明的紅色,每個大約三尺見方,緊貼石壁開鑿,層層累疊,宛如寄生在朽木上的一個個鮮紅的菌芝,嬌豔欲滴。
少年比她大一兩歲,他穿著硃紅色的袍子,衣角繡有博爾吉亞家族的玫瑰徽章,烏黑柔軟的長髮用硃色絲帶束成一束。
除了髮色不同,他和她長得很像:蒼白而美麗,氣質文雅安靜。最像的是一雙眼睛,清澈幽深如古泉,上面隱約籠罩著一層薄霧然而在薄霧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卻是誰也無法看清。
謝志祥淡淡一笑:“我從出生就是這樣了。”他輕輕掀開衣袖,他的手臂也和他的人一樣,清秀而精緻,然而那如玉的肌膚竟然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透明,連骨骼筋脈都清晰可見。這種與生俱來的殘疾,剝奪了他成為武林高手的可能!
此時,正是漁季,壯年勞力早成群結隊地出海打魚去了,留下的婦孺老弱也紛紛出去趕海,挎著籃子去近海的灘塗上撿拾一些貝類海藻,也好補貼一下家用。村子一下子就顯得空空蕩蕩,只有一些孩子追逐嬉戲,還有一些遊手好閒的子弟遊蕩。
白墨臨如影隨形般跟了上去,兩道影子一前一後幾無間隙地飛躍,已踏入那湖上。這二人在瓊宮般的湖面追逐飄掠,如寒潭生煙隨風而動。落足之處湖面只是略略現出一圈輕瀾,幾乎聽不到水花拍擊之聲。
不同於花木蔥蘢的花園,門外是巨大的凱旋廣場,鋪滿了光潔整齊的方石。日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照得廣場上一片白花花,宛如煙霧蒸騰。從花園裡逆光看出去,那座拱門彷彿發著光,門外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這個世界有山有水,有桃花,有木屋,能讓自己和那少年容身其間,過著男耕女織的桃源生活。而在外面的人看來,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影子,一粒芥子,絕沒有人能發現,更沒有人能破壞。
他端起藥碗,用銀匙將藥舀起,輕輕吹了吹,小心地餵給她。藥裡面有木香和桂心,散發出清香,而加入了冰糖後苦味也被沖淡,入口甜美,竟毫無藥味。
司徒香香將簪子取出時,肩頭已經麻木了,只有肘下尚能活動。他想用左手擰開簪頭機括,可左手已經無法用力,只以勉強將簪子塞進口中,旋開機括。
鵲眼中兩點朱丹落到他舌尖,他用力咬破了外面的膠殼,兩顆丹藥遇唾即化,溫潤的水線直入腹中。上官紅吐出簪子,簪子落地。他再也不能動彈一絲一毫。
正在用冰袋敷著她的額頭,並不時用掌心試探溫度,他身側放著水盆和各種藥。
那些潔白的石碑不知道是用何種材質雕刻而成,晶瑩通透,每一塊上都隱約透出一個人影:站立著,雙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飛翔的姿勢,肩後的翅膀卻是闔起的。那些影子似乎被鑲嵌在了墓碑裡,似有若無,惟妙惟肖,千姿百態,居然無一個相同。
他還是從門口返回,小心地拉過被褥蓋住她,然後鬆了金鉤,放下紗幔。在寬大柔軟的床上,她顯得那樣嬌小,躺下去的時候幾乎被重重疊疊的絲綢被子淹沒,純金色的長髮水藻一樣鋪開,如同天使收斂了羽翼在一片潔白的雪原裡沉睡。
這座木屋的窗欞上糊著淺紅的窗紙,卻已經破開,透出屋內的光景來。木屋似乎剛剛建成,裡邊並無傢俱,只鋪著一張張翠色的地毯,卻是鳳羽織成,金翠燦爛,華麗異常。屋內喜幛低垂,紅燭高燒,彷彿正是新房。
聲音一入耳,彷彿是有清新的風吹入,血與火在一瞬間遠去。她在熟悉的聲音裡醒過來,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榻前模糊的身影。
“小丫頭片子……”周圍忽然暗了下來,有人輕笑。小女孩驚訝地抬頭,看見旁邊的閒人忽然都避而遠之,圍上的是一群無賴少年,個個嬉皮笑臉。中間站著一個高挑的紅衣少年,黑髮披肩,臉上卻帶著邪邪的謔笑,一襲披風紅的讓人目眩,角上繡著一條飛龍。
白墨臨轉身拿了一個鵝毛的大靠枕墊在她背後,將她扶起:“來,喝藥吧。我為你調配的,喝了眼睛就不會痛了。”
谷中聚起一汪湖水,湖岸卻全是瑩白的晶石。水隨風起,清澈的波濤不時拍上晶石,晶石的稜角上皓光流轉,熠熠生輝。石上映出水紋,水中溢位石光,好似這一湖清水已化作了整塊巨大的水晶。
嬰兒比平常的孩子大了許多,手足宛如新藕一般,豐腴秀美,細膩的肌膚在鮮血長久的浸泡下,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