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鳳國不像其他國度,只是逢年過節才舉辦宴會。現任女帝每隔兩月便會在皇宮舉辦宴會,但並不鋪張浪費,每個宴會都有明確的主題,而且去赴宴的人還有機會獲得獎賞。
譬如下個月的百家宴。
百家宴也分很多種主題。
去年是釀酒大賞,今年是廚藝比拼。
受邀之人可隨意攜同家眷,每家不限菜量,即便是做出一道也可。
獲得票舉最高的一家,可品嚐女帝御廚拿手菜餚。
這不,許多受邀的世家子弟就想為了品嚐御廚的拿手菜餚大展身手。
蘇洛眼睫微垂,密長的睫羽遮住他的眼,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若是你們願意,我可以給你們介紹師傅學習。”
二人笑逐顏開。
他們知道蘇洛不好在此時教他們,畢竟他也是參加百家宴的那一個,肯定要花費時間設計菜餚。能介紹師傅給他們,已經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了。
“如此,那我們就謝過你了。”二人齊聲道。
話頓,其中一人又開口說道:“不知你可曾聽說五殿下又病了?”
蘇洛的反應依舊淡淡,雖也回答但就是給人一種牴觸的疏離之感,開口便結束了這一話題。
“我與師傅看診時也曾遇過與五殿下相同的病患。這是孃胎裡落下的毛病,只能常年喝藥調理。但是宮裡的飲食會與調理藥物對沖,所以五殿下這身體只會愈來愈虛。”
這話聽得二人當即白了臉色。
他們雖然懂得醫者通常都是口直心快,討論病情時只針對病症不針對人。但是蘇洛這一番話也是聽得他們心驚膽戰。
如果往直白了理解,蘇洛這話的意思是五殿下只有等死。怎麼聽都是大不敬之言。
蘇洛這是……怎麼了?
二人慾言又止,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洛像是看出他們的為難,亦或是察覺到這已經微妙起來的氣氛,平靜的眸子裡泛起波動,可是這波動給人的感覺並非是情緒的高漲,反而像是不見底的深淵向外傳出了它詭譎的波動,告訴看見它的人,它其實並非危險。
“我帶你們去見師傅吧,距離百家宴的日子也不遠了。”
二人感覺他們的頭皮有過瞬間的發麻。
而且還不清楚為什麼會發麻。
他們彼此不解地對視一眼,想表達的情緒只有彼此能懂,然後又快速斂下這份奇異的情緒,跟在蘇洛身後走了。
一個時辰之後,蘇洛重新踏回睿陽王府。
陽光將他一身白衣照得如雪,將那張巧奪天工的皮相照得更為驚豔。彷彿天地間的光彩都只為他一人而生。他是上天偏愛。
可是這樣令人一眼萬年的絕色風華內裡的靈魂早已是千瘡百孔,毫無一絲生機。如同行腐朽的行屍走肉;他腳下看不清輪廓的影子。
當蘇洛重生以後,他並不開心也不覺得這是上天給他再活一次的機會。
因為蘇洛明白並非未卜先知就能改變人生。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基於他是睿陽王的嫡子,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無法更改,註定活在權利鬥爭的這盤棋上做顆棋子。
重生改命?若無神通他拿什麼與王權皇室鬥爭?簡直是無稽之談。
他被母親利用、為國家犧牲,即便能靠他的一身學識在鳴鳳女帝前證明他存在的價值,他到最後也還是那個被犧牲的棋子。
這就是出生在權利貴族的悲哀,這就是他蘇世子的命。
他連選擇做個普通庶民的資格都沒有。
重生與不重生,他都是活在地獄。
“世子,睿陽王讓您此刻前往書房。”
正當蘇洛準備回房的時候,貼身服侍的睿陽王的侍女找到了他。
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的蘇洛並未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只點點頭跟隨侍女走向書房。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睿陽王暴怒的聲音響起。
“你是本王的兒子,即便是庶子你也不可與普通人家結親!”
侍女沒有立刻敲門,而是等了會兒才道:“王女,世子來了。”
聞言,蘇知憶的火氣這才消下些許,道了聲:“進。”
蘇洛在門開時踏步進去,規矩的向書桌後的睿陽王行了一禮,“母親。”
睿陽王見到蘇洛本人,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不愧是她精心栽培的孩子,怎麼看都是賞心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