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
廳中很寬敞,所以顯得空蕩蕩的。
“他們出去了。”女孩答道。
“有沒有說去哪裡?”齊浮雲追問道。
“沒有。”女孩瞥了他一眼,飛快地回答道。
一陣沉默。
“你老實告訴我,他們是不是去找雪原龍王的麻煩?”齊浮雲又問。
“是。”女孩低著頭坦白道。
她知道齊浮雲心中裝著答案來的,自己騙不了齊浮雲。
齊浮雲又像方才一樣撥出了一口長氣,然後就起身往外走去。
“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去找他的麻煩?”齊浮雲壓著火氣問道。
“他們說你太軟弱,非要去堵截雪原龍王,說是叫他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齊家刀法。”女孩愈發不敢看他。
“他們去了多久?”齊浮雲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又問道。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女孩一字一句地回答,如履薄冰。
齊浮雲雖年紀不大,但也是齊家家主,更是北境七族其中之一族的族長,不至於輕易動怒,也很少人見過齊浮雲發怒。
女孩此時此刻卻能極其清楚地感知到齊浮雲的怒意。
“看來我不必去了。”齊浮雲怒極反笑,劈空一掌甩在數十斤重的太師椅上,那沉重的紫榆木椅“破嚓”一聲碎裂,轟然炸開,碎片四下飛濺。
雪還下著。
齊浮雲走了,不過不是去追那群試圖殺了雪原龍王的不自量力的傻子。
他是去準備喪禮。
雪還是沒有停。
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
“不知怎麼,竟多愁善感起來了。”齊浮雲自嘲道。
無情齋中,齊浮雲與康麓對坐著,天色已晚,外面的雪卻仍舊迎著黑天,不知疲倦地飄揚著。
“江晚山與你說過魔宮的多少?”康麓忽然問道。
齊浮雲擠牛奶似地擠了幾句出來,之後擺擺手道:“江晚山說得倒是挺多,可惜我記性不好,只記得這些……”
“對了,還有,他說魔宮那些人之所以出手如此狠辣,不單是因為他們堅信自己在為皇帝做事。”齊浮雲道。
“那還能是因為什麼?”康麓問道。
“他們認為,青花魔女能給予活人長生、將死屍復活。”齊浮雲道。
“青花魔女自己都死了,還讓別人長生呢。”康麓揶揄道。
“不,不一樣,青花魔女不是一個人,也許有好幾個人,之前那個老的死了,又傳給了新的。”齊浮雲道。
“好傢伙,還和皇帝一樣,搞禪讓的。”康麓嘲諷道。
“不過,這倒是解釋了,為何魔宮的人一個個都悍不畏死,原來是相信死後也能復生。”康麓感嘆道,“不是,你說說,僅憑這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言,就為此搭上性命,值得嗎?”
齊浮雲望著窗外飄搖的雪花出神,一時思緒萬千。
一杯溫酒入口,凍得齒冷的口中瞬時有了些許溫度,醇厚酒液入喉,只餘下淡淡的酒香。
齊浮雲反問道:“那你說,像我這樣,不計生死地入局,值得麼?”
“這怎麼一樣呢?你與他們不同,你是清醒著入局,他們卻是一無所知地就成了當局者、成了魔宮的棋子。”康麓辯駁道。
“這麼說來,我似乎還不如他們。”齊浮雲笑了幾聲說道,“他們至少是帶著希望死去,我卻一絲希望都沒有,一旦死去,一切都完了。”
“是啊,所以我們得活著啊。”康麓認真地說道。
齊浮雲笑了。
他有無數種笑顏,卻沒有一種是真的歡喜。如今他的笑是真心歡喜麼?
也許是的。
“你笑什麼?”康麓也笑了笑,問道。
齊浮雲只是笑笑,不作回應。
沒有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