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齊浮雲突然大吼。
康麓當即撒腿狂奔,一眼不敢回頭看,跟在齊浮雲身後朝著外頭跑去。
——
“好美啊。”那女子瞥了一眼他手中那捲詩集,喃喃自語道。
說是女子,倒不如說是個小姑娘——年紀看著不大,眉眼之間還有些許稚嫩的感覺,不過倒頗有幾分靈氣。
一杈新鮮的梅花被那人輕釵入書頁中,還帶著點點晶瑩碎雪。
“的確美,也的確空洞無物。”那俊美的男人一聲喟嘆,合起手中的詩集,歸入酒館的藏書小櫃間中,“江晚山的詩句,多是如人之少年,懵懂不智。”
他的語氣淡然自若,彷彿對這些詩句有著獨到的理解。
“單單是美,還不夠嗎?”小姑娘反問道。
“此話怎講?”俊美男人微微笑起來,臥蠶上侵,漫過下眼白,細如刀鋒的薄唇既不上翹也不下沉,卻能令人清楚覺察到他的笑意。
“你覺得愚昧麼?也許是吧。”小姑娘輕哼一聲,細呷一唇雪酒。
“可也不得不承認,單有少年人,才純淨如水、璨若星飛,美得令人心顫,這般美麗,一個人一生只有短短數年。”
稍縱即逝,才絕豔如歌。
“那麼幾年,足夠了。”小姑娘低眉側身,撐起糊得厚厚的紙窗,望向樓下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又三三兩兩。
孤杯雪酒落在那俊美男人手邊。
“你年紀不大,詩情倒是絕妙。”男人的言語十分精煉,不像是個隨口評論別人的詩的人。
樓下街道不知怎地熱鬧起來。
俊美男人那對丹鳳明睛微沉,思忖著飲過雪酒,“多謝燕情公主。”
“你知道我是誰?”小姑娘驚恐地抽身,手腕卻被這男人牢牢扣在袖中,不得動彈。
男人微微地搖頭,笑道:“今日初見。”
燕情捋了捋鬢邊碎髮,故作鎮定道:“初次見面便碰人小姑娘的腕子?看來公子倒也是個性情中人。”她深知,若是大喊大叫鬧得自己的身份人盡皆知,那樣沒有好處。
“不敢當、不敢當。”男人輕笑著鬆開了她的手腕,“姑娘可是在等‘快刀遊俠’吳良葉?”
燕情煩躁得很,但聽得“快刀遊俠”四個字,眼眸底下忽而一亮,彷彿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你有他的訊息?”她顧不得他怎麼知道的這些事,只覺得他應該知道些內情,便焦急問道。
她忽而轉向他,原本有些輕蔑氣慍的眼眸平復暈開,視線跟住了他的眼瞳,似乎想在他波瀾不驚的眉眼中尋出一絲玩笑的狡黠。連著他也被嚇了一跳——這人兒的情緒轉得倒著實是快。
“我與他約在這兒見面,快天黑了,還不見人影。”
男人笑罷,又恢復成那副平靜的模樣,卻總讓人疑心有淡淡的笑意匿在眉眼間。
“不必等了。”他答道,“此人是個有名的騙子,許是騙走你的定錢溜走了。”
完了。
燕情見他不再有動作,也稍稍放下心來,鬆出一口氣呼在杯口,不知是無奈還是自嘲。她細抿一口雪酒,苦澀地笑著,“不等,能去哪兒?縱然他不可信,又如何?我等不到他,也不可能有別的地方去。”
終是逃不開這該死的命麼?
男人搖搖頭,“這倒未必。”
燕情沒有搭他的茬,只是怔怔望著他,像在思索些什麼——此人體態清瘦俊逸,膚如凝霜,羽玉青眉底下一雙丹鳳明睛,唇薄如刀,頗有些男身女相。
“你既然已經知道姑娘我是誰,也該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雪酒並不易醉,但她飲了許多,便似有了些醉意的樣子。
淡淡的雪酒的味道從她溫熱的身軀蒸騰出來,與少女獨有的體香交混,形成一股奇妙的香味。
“自然。”男人答道,“今天是你與當朝太子定親的日子,不過你卻在這兒。”
燕情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慵懶地趴在桌上——這在平日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因為她是燕飛翎的女兒,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視著。
“我不想和他有丁點兒關係。”她似有天大怨氣一般地說道。
“你若想,便不會在這兒。”男人笑道。
她搖了搖頭,似是有幾分失望,又似乎是緊張得不知所措。她支起身,掩面別過頭去一側,似乎沉思些什麼。
“算了。”她哽咽著說道,“也許是命中如此。”
看她衫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