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微微一笑把紙扇收進寬袖中作揖,竟沒有再提報酬一事,在場的人亦無天真——對商人來說,免費可能是極為昂貴,但卻又是可以欠下的,南道臨近潤都尋劍者的地盤,瓦格良不會不知道這些人家產底蘊,也自然清楚詳細的價格。
東道義仲為杭州宗之食客公,年五十餘,下巴扎著一捆老須擺在胸襟的名貴衣物上,起身豪呼:“各路好英雄,我杭州宗之地繁華至極,卻是最少願意出人力摻和這種事,有用得上的儘管拿,日後再還即可!但是即便你們親自去要人,恐怕也無人有往戰之心。”
“這是為何?”修僧波地頭戴銅冠,隱約有些怒意隨著頭部的搖晃散發出來。
“你有所不知!西道的人若不想困於尋劍者則往西遷徙即可,東方的天涯海角,一向都是尋劍者盛行之地,此地宗家派系稅賦上繳得最多,可當港口停了炮艦時,尋劍者則頭也不回逃向內陸,現在整個東道都籠罩在炮艦的烏雲當中,騎士一再燒殺搶擄,軍災遍地,民不聊生,可當是所有人活該如此??”義仲如此喝道,又連忙對瓦格良作揖:“自然,這是舞都尋劍者怯戰所為,並不是針對劍堡。”
眾人見狀紛紛搖頭,昔日是沒人敢這樣對尋劍者說話的,可偏偏今時日有兩個變數,一個是楚生的到來,十多年前舞都紛亂橫生,大小勢力成立壟斷水道,控制糧食分銷,私產軍火強弩,修築堡壘割據地盤做王爺地主,楚生在那個尋劍者一度被壓制的時代,帶領勢單力薄的尋劍者剿滅叛賊,推倒碉樓,所過之處大小勢力聞風喪膽,反抗者灰飛煙滅,雖尋劍者與武者矛盾嚴重,但他卻以尋劍者身份在江湖中留下百年難遇之英雄的稱謂,可見其攻打下的事業何其令人敬畏。他以將軍身份歸來,人心之勢已隱隱壓過劍堡。
第二則是江湖武者匯聚一堂交換見聞,早知列文虎克的軍團已架空劍堡,可見劍堡此時製作彈藥,炸藥,防具的機床被運走大半,同期稅收又由軍團事務官接收,劍堡如今人力被挖走,財力被截走,機床被轉移,空有一群傳統派的尋劍者而已,更不要說這些尋劍者在江湖上也是武者宗家的心中瘟神,見了都要繞道而行,如今見其落魄,不免有幾分痛打落水狗的心意,江湖好漢眾多,可求一時之快者也大有人在。
鴉雀無聲之際,北道阿斗陰冷地譏笑一聲,眾人才望去,發覺這個藍衣男人正眯著眼睛盯著義仲,似乎要將眼中人物一口活吞。
義仲身形稍退:“你笑什麼!”
阿斗笑道:“我是想看清東道是群何其困頓的人物,常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西道之人就懂得這個道理,既然敵人已經使西北方民不聊生,如何來猜想敵人不會屠戮東道?”
北道阿斗接著說:“除非東道的人物另有打算。”
修僧波地連忙沉吟:“這位兄臺,大可不必在這裡做這些影響聯合的猜想。”
“的確只是猜一猜。”阿斗慢慢擺手。
義仲雙手縮在袖中,側眼與阿斗雙目對視,不善道:“那不知北道來者對這次聯合有何幫助。”
“今已十二月二十,北道須應對霜凍,民間自身難保。不過我認識的一幫武者,倒是對掙些外快很感興趣。”阿斗如此說著,手上拿出一卷皮紙名錄抖開。
“這裡有武者五百人,分成大小團體,最小的十人一組,最多的近百人,都是技藝高強之輩,而且精通火器炸藥,不過請他們出手卻也價格不菲。”
義仲哼一聲:“土雞瓦狗,強盜土匪,我沒眼看!”說著便把頭別了過去。
商丘眼神輕眯,一手雅扇指向皮紙,看了眼瓦格良:“瓦老對紙上這些人怎麼看?”
瓦格良倚劍而坐,亭欄後是五個威風凜凜的尋劍者伴隨,煞氣逼人,眾人不自覺離這些瘟神遠遠的,不過人群中他看得更多的相反是隻身前來的楚生。
他心想:“假如滅邪盾真的是來兜底的,那證明此次戰亂有神劍的身影在操縱,此番變局,可真是人力可以逆轉的?”
想到這裡,他認為聯合雖然重要,卻也比不上滅邪盾來此的目的。事實上,也只有瓦格良想到這一層面來,眾人對神力沒有概念,也斷絕了滅邪盾在人世間的印象,但尋劍者,尤其是他這種資歷極老的尋劍者而言,才知道滅邪盾來頭是非同小可的。
尋劍者姑且算人,但滅邪盾之戰士在狩獵神劍時,是絕不會把自己當人來看待的,每一個人只是狩殺神劍的階梯,完成人所不能是他們唯一的執念。
若是十個,一百個這樣的人物也不至於可怕,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