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嵐以為對方是嫌棄自己,心底不禁升起幾分自卑之感,豈料對面人說:“無礙,我教你。”
她笑得很溫柔,但祁鈺嵐總覺得古怪,總覺得她在憋什麼壞。
阿蘭說那些書都很難得,很多都是孤本,不會識字寶物放眼前都不能化為己用,所以能夠學字,他不排斥。
就是有點排斥,她教。
想到自己寄人籬下,也沒什麼立場挑三揀四,便把這點不適嚥進肚子裡。
他跟著蘇茗月到書房,猶豫許久,還是開了口,“先生可是身體不適?若是不舒服,明日再教我也可。”剛剛夜色朦朧看不清,這會兒在燭火中才發現她唇色極淡,呼吸也輕得不行。
似乎受了極重的內傷。
因她戴了半面面具,只露出下半張臉,他便也只能觀察到這些。
“無礙。”蘇茗月拿出兒童啟蒙讀物《千字文》,“今日就學這本。”
於是蘇茗月便見識到什麼叫頂級學渣,一晚上,整整一個晚上,祁鈺嵐連第一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都寫不下來。
記得第一個字忘了第二個字,記得第二句忘了第一句,黑瞎子掰苞米,掰一個丟一個。
男主難道不應該是過目不忘的嗎?
蘇茗月深吸口氣,天光破曉,晨光照在她蒼白的小臉上,面具早被她用來揍祁鈺嵐時候扔飛了。
她坐在小桌旁,祁鈺嵐坐站在大桌旁,兩桌一橫一豎,相隔半米。
祁鈺嵐手裡握著筆,他連筆都握不穩,蘇茗月叫他那麼端著,記住握筆的姿勢。
祁鈺嵐抿唇,“抱歉。”
“還好你沒去丞相府,就你這腦子,進去第一天就要被打出去。”
“我,我在丞相府待了五天。”
“你還還嘴?”蘇茗月左看右看,撿起桌上狼毫筆扔過去。
祁鈺嵐沒躲,筆端砸在眉心跌落在桌上,墨水甩的到處都是,他把狼毫筆擺正,沒再說話,他現在呼吸都是錯的。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祁鈺嵐上輩子到死都帶著知之鳥了,他就是個超級大文盲,他八成連自己宮殿牌匾上的字都不認識。
知之鳥有收錄知識的能力,一隻通曉古今的知之鳥千金難求,祁鈺嵐這個魔尊有幾十只。
蘇茗月用留音石留了《千字文》全文的音,對祁鈺嵐說:“跟著留音石把千字文讀熟。”
祁鈺嵐點頭,他真的盡力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知識從他的左耳朵進來,又從右耳朵跑出去,他也很無奈。
切回大號,蘇茗月拐了一趟赤鳶那,赤鳶正在描眉。
在銅鏡中看到蘇茗月的身影,他道:“喲,稀客啊。”
蘇茗月放了壇酒在桌上,“稀奇了,你居然沒喝酒。”
“這不是聽說神宮宮變,打算去幫忙,喝醉了怎麼去。”
“有沒有可能,昨天宮變就結束了呢。”
“什麼?難道我睡了一天一夜?”他驚呼,那表情要多浮誇有多浮誇。
蘇茗月手指在珠串上摩挲,“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欠揍。”
赤鳶描眉的手微頓,聽出蘇茗月氣息有些微不可察的虛浮,轉身便見她面色蒼白,好像跟哪個男人不知節制的廝混了七天七夜。
“你怎麼了?”他起身走到她對面坐下,眉宇間難得帶上認真之色,“手伸出來。”
蘇茗月伸手,由著他把脈,“沒什麼事,你好誇張。”
“精氣不足,你不會夜馭七男了吧?”
“我真想把這壇酒扣你頭上。”
赤鳶雙手舉起做投降狀,“錯了錯了。”
他正色道:“精血不足,氣血虧空,你養蠱了?瞧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我嚴重懷疑你是在用命養蠱。那東西太陰邪,我勸你早點收手,你把握不住。”
“你想多了,是別的事。”
“什麼事要用精血?”他站起身,兩手撐著桌子,身體前傾,一對眼尾上挑的鳳眸緊鎖著蘇茗月,“奧~不想告訴我?”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好奇心害死貓,這些道理還要我教你,你不然回爐重造吧。”
赤鳶鼻孔出氣,“你不告訴我我也遲早會知道。”
蘇茗月瞥他一眼,怎麼知道?她用小號乾的事他能去哪裡查。
“往日見了酒跟見了錢似的,怎麼今日都不多瞧一眼。”
赤鳶一手拄著頭,一手撫摸酒罈,指尖劃過酒罈上的紅封紙,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