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案再次踏上了當年公孫止踏上的山巒頂峰,與對面的衛軍隔岸而望。
遙想當初,年僅十九歲的孟案還是一個意氣風發,不及弱冠的少年郎。
那時候的孟案朝氣蓬勃,英姿勃發。
時隔三十九年,如今的孟案已經五十八歲,馬上就要步入花甲之年了。
此時夕陽垂落,血紅的晚霞映在天邊,在漸漸消退,旌旗在春風裡飄揚,兩軍一如當年,靜靜地對峙著。
緊張的氣氛於春風裡像一根繃緊的弦,就像兩隻猛虎的凝視對峙,既沒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沒有任何一方率先出兵衝殺,卻誰也不能先行脫離戰場。
兩軍安營紮寨,營帳如黑潮一般卷地而去。
軍營中亮起起灶燒飯的火焰,火焰於這薄暮時分,在平川曠野上猶如繁星點點蔓延而去,直達天際,如星辰一般,在晚霞中閃爍。
煙霧繚繞,緩慢升空,縈繞在平川上空,一如當年縈繞在平川天際,那長達半個月都未曾消散的濃煙。
當年的平川之戰他也參與在其中,他親眼見證了那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那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那血流成河、屍山血海的殘忍場面恍如昨日,鮮血和慘叫聲籠罩了整個平川,整個平川曠野都被一層揮之不去的烏雲籠罩著。
鮮血和大雨四處飛濺,雨水落在地上,裹挾著鮮血,匯成了一條真正的血河,衝向平川曠野。
當時大雨足足下了七天,都衝不乾淨地上的鮮血。
那二十幾萬人的屍體他們最後燒都燒了足足半個月,那半個月曠野上空都縈繞著焚燒屍體的濃煙和灰燼。
喜食腐肉的禿鷲和烏鴉始終盤旋在上空,發出淒厲又貪婪的叫聲,跟那揮之不去的血腥氣一起,時時刻刻折磨著所有大啟將士的神經。
孟案望向那曠野中,掩飾不住綠意的枯黃草皮,似乎看見了埋藏在那枯草下的累累白骨。
孟案在平川跟衛軍對峙的時候,趙寧已經帶著軍隊出發,打算繞過平川,從啟衛邊境進入了衛國境內,經臨城向衛國大梁進軍。
因為此次行軍路線極為複雜危險,此戰需要做到悄無聲息,為了不引起衛國的警覺,趙寧僅帶了三萬人。
但現在衛國的軍隊已經大部分在平川了,大梁現在可以說是守衛空虛,三萬人,足夠了。
趙寧臨出發前,徐鳳鳴親自替他穿上甲冑。
徐鳳鳴替趙寧戴好頭盔,注視著趙寧的眉眼。
趙寧身材挺拔,手腳修長,身披盔甲時集帝王威嚴與將軍在戰場上驍勇善戰的氣勢於一身,猶如戰神降臨。
徐鳳鳴目不轉睛,整個人都被趙寧深深吸引了:“注意安全。”
趙寧抱著徐鳳鳴,在徐鳳鳴唇上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兩人走出殿外,鄭琰亦是一身甲冑等在殿外。
姜冕和徐鳳鳴將鄭琰和趙寧送出大安城,城外是早已等候多時的三萬大軍。
這三萬人,是孟案精挑細算選出來的精兵,個個體格健魄、武藝高強,能以一敵百,並且都有攀登的經驗。
兩人站在大安城牆上,看著趙寧和鄭琰整軍,兩人各騎一匹駿馬。
趙寧胯下神駒仍舊是赤煉,赤煉已經十幾歲了,但英勇不減當年,鄭琰胯下亦是一匹難得的千里良駒。
兩人騎著馬,身後跟著三萬訓練有素的將士,甲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徐鳳鳴和姜冕佇立在城牆上,注視著大軍遠去,兩人方才下了城牆。
“算著時間,”姜冕跟在徐鳳鳴身邊:“燕平那邊應當也已經動手了。”
“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的。”徐鳳鳴笑道:“子敬,你說,燕平多久能打下潼關地帶?”
姜冕:“我覺得以目前衛國的形勢來看,他若是傾盡全力,恐怕一月便能得手,說不定他還比趙兄更快。”
“我也這麼想的,他想要潼關,肯定會抽調大部分兵力,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徐鳳鳴認真道:“然後立即調轉馬頭,搶先一步先奪取潼關。”
姜冕聽出了徐鳳鳴的言外之意:“那鳳鳴兄有什麼打算?”
徐鳳鳴:“反正顏臣安和周景沒什麼事,要不讓顏臣安帶個一兩萬兵馬去函谷關一帶,藉著的天然地形,練練兵?”
姜冕當即笑了:“顏臣安確實可以去練練兵。”
函谷關距離潼關一百多里,派顏臣安去函谷關埋伏,到時萬一情況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