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陽光明媚,袁梁開車拉著甄素潔,行駛了約二十多公里,來到了洋泗湖濱湖路上。為了開發旅遊資源,沿湖的幾個縣市聯合起來,把整個洋泗湖岸全部硬化,鋪設了標準的雙車道柏油公路,路的兩旁也全部按標準綠化。沿著濱湖路行駛,路的兩旁是花草樹木,往遠看就是浩渺盪漾的洋泗湖。洋泗湖裡,煙雲籠罩,大片殘敗的荷葉飄蕩,大片白白的蘆葦拂動,白白的蘆花被風吹向一方,似在招呼著遠方客人的到來。
一群群的白色水鳥在水面盤旋,有鳥兒一個個掠過車子的上空,甄素潔張手呼叫著。袁梁看著甄素潔說:“我記得,錢琛給你讀過那首詩,就是蒹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一任,在水一方,他描繪的洋泗湖的美景,把你迷住了,你要嫁給他到湖裡的小島居住,住在蘆葦蕩裡,和他相夫教子、男耕女織。’”甄素潔笑著:“一聽你就是瞎編的,他們湖裡面哪有土地,全是湖面,全是蘆葦、荷花荷葉,男人都是早晨出去打魚,湖裡面也沒有棉花,哪裡的男耕女織。”袁梁說:“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吧,一個十幾歲的純情女孩被湖貓子給騙了。”甄素潔說:“就是,他滿嘴謊話,沒說過幾句實話,他都結婚了還到我家來騙我。你說他偏癱在床,是不是咎由自取,是不是報應。”袁梁說:“從你的角度來說是報應,可他得的是病,這種病和你沒有因果關係。”甄素潔說:“管他呢,你說我見了他,要是憋不住大笑怎麼辦?”袁梁說:“你想笑,你就笑,他躺在那裡也管不了誰。”
兩個人根據高德地圖導引,下來湖岸,順著一條窄窄的機耕路開往後錢村,大概有兩里路,來到一個小村前,這就是後錢村。後錢村建在一個高臺上,也就是有三四十戶人家的樣子,村莊三面環水,只有一條剛剛能走過的機耕道通向湖岸,村莊的四周是連綿的蘆葦,夾雜著一片片綠色的湖水。看村莊上的房屋,雖然也是磚瓦結構,但比岸上的人家要簡陋了許多,有幾家門口的柳樹上晾著魚乾,臭氣哄哄蒼蠅亂飛。
有一個小朋友飛奔而來,圍著車子跑了兩圈,袁梁問他:“小朋友,錢軍家怎麼走?”小朋友打個旋,大聲喊著:“三大爺,你家來客了,三大爺,你家來客了。”
沒有幾分鐘,那邊走來一中年男人,甄素潔小聲說,那就是錢軍。錢軍過來,先喊了一聲甄姐,接著就伸出手:“你是袁哥吧, 我一猜就是,我二哥多次說起過你,這個時候來看他的就是袁哥,我是錢軍。”袁梁握著他寬大粗糙的手說:“你好,三弟。”
袁梁看著錢軍,和錢琛真像弟兄倆,臉盤、模樣、身架都差不多,都是黑瘦的樣子,只是錢軍的個頭稍微高一點,臉長嘴大,嘴裡有一顆大金牙,臉上多了幾顆麻點。
袁梁從車上拎下來買的東西,錢軍推脫著接過來,袁梁關上了車門。錢軍拎著東西,領著袁梁、甄素潔往前走,剛才的小男孩還蹦蹦跳跳跟著,手裡還拿著半個幹饅頭在啃著,大聲喊著跑向前去:“三大娘,你家來客了。”
錢軍領著來到了一座三間瓦房前,從屋裡跑出來一個女人,手裡還拿著鍋鏟子,大聲喊著:“小斌,快到你二嬸子家去要點茶葉,就說來客人了。”那小男孩大聲喊著,知道了,就又轉身跑了,女人對著袁梁、甄素潔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了。”
袁梁站在房前看去,錢軍的房屋就是孤零零的三間低矮的舊磚房,房前搭了個草棚子算是廚房,整個院子連個圍牆都沒有。袁梁和甄素潔對望一眼,跟著錢軍進到屋內。屋內中間放著一張年數久遠的八仙桌,屋內有兩張床、一個立櫃,衣服、傢什放的到處都是,整個房間散發著一股怪味。
錢軍挑開門簾,領著袁梁、甄素潔去往葦把子隔開的西間屋,屋內靠牆的床上,躺著的就是錢琛,甄素潔看了一眼就轉身出去了。
一張舊床,一個小桌子,一條牆上扯的繩子上掛著幾件衣服,地上是亂糟糟的葦草,小桌子上有一碗麵糊,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了。錢琛躺在床上,袁梁差點沒認出來,雖然有十年的時間未見了,但也不至於脫相那麼厲害。錢琛眼窩深陷,兩腮尖削,露著高高的顴骨,頭髮、鬍子亂糟糟地很長。看見來人,錢琛支起半個身子,嘴裡咿呀呀地打著招呼,待看清袁梁,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袁梁看著錢琛大聲喊著:“二哥,還認識我不,我是袁梁,來看你了,你怎麼躺這裡了?這是給你做的飯嗎,怎麼沒吃?”錢琛只是嘴裡支支吾吾地說著,也聽不清他說什麼,但他肯定認出了袁梁。
聊了幾句,袁梁實在受不了屋內的黴臭味,就走了出來,錢軍忙端茶遞給袁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