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後調笑,“小霜兒如今可是比從前更愛生氣了!”
兩人一前一後,在密林中馳騁。
深林,三人漫步在和緩的山路之中,漫天的楓葉與梧桐葉,將山路掩蓋住。兩個年輕男子之中是一位白髮被鎏金冠束起的長者,身材雄壯,顴骨很高,額頭,眼角皺紋密佈,但身著墨色華服,面目肅然,舉止威嚴;右側一年輕男子,身著交頸絳色平袖常服,絡子從腰間垂至雙膝,腰側掛一羊脂玉佩,身材高大威武,儼然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而在最左邊的男子,白色金繡祥雲紋長袍大袖,鎏金鑲玉發冠規整地束著半發,腰間的骨咄玉鑲金銙帶將細長的金繡綬帶系在正中。
深林中少有人煙,加之燕霞山由宮廷掌管,只供京中貴族、官宦人家攜帶僕從賞玩,閒雜人難以進入,是官員之間同遊、結交的好去處。三人步履緩慢,似在議事。
“聽聞傅老將軍抱病在家許久,吾回京多日,朝中事務纏身,又聽聞傅老將軍需要靜養,一直不便探望,今日才終於難得一見,吾看,傅老將軍氣色尚佳,看來不日便能回朝為父皇分憂了。 ”慕無離淺笑,言語間如同如春風絮語。
“勞煩殿下掛心了,老臣年紀大了,在戰場久了,身上一身傷病成疾,沉痾已久。這上了年紀,有些事是要交給後輩來完成了。”這傅老將軍似乎真是久病剛愈,走路時都帶著些氣喘吁吁。
“傅家三朝功勳,仁杰輩出,吾看過不了太多時日,傅都督儼然能繼承傅府的功勳了。”
身著墨色常服的傅都督卻嘆了口氣,“殿下說笑了,有祖上的功績在前,臣雖執掌禁軍,但也是因為聖上看重傅家,得到了祖上的廕庇,才對傅家後輩寄予重望,臣十分自慚形穢,不能像殿下與晉將軍當初一般,在邊境拼殺,為永晝收復失地。”
慕無離勸慰道,“京城、宮禁的防衛遠比前線進退來得重要,若守不住京城,國之不國,傅都督不必抱憾。只是,吾不相信傅將軍看不出,當前永晝最大之危,不在外敵,南境有趙侯趙學義駐守,北境有晉老將軍駐守,邊疆平穩安定,不是麼?”
不等傅家二人作答,慕無離繼續說,“可京中卻不同,傅家護國已三朝有餘,而今外室把持朝局,以薛家為首的官吏佔到朝中一半以上。傅將軍……可忍心外室之亂使得祖上三代日夜保衛的永晝分崩離析?”慕無離言辭激烈直接,方才的溫潤無影無蹤,看向身旁的傅家人時,神情肅穆,帶著質問,眼神鋒利。
傅將軍咳嗽了兩聲,傅雲帆在一旁攙扶著父親,聽到慕無離如此直接,心中大為震驚。
“殿下此話嚴重了,讓老臣十分惶恐。殿下有如此顯赫的母家,如今宮中有傅家,宮外,既有殿下的城衛軍,又有薛家掌管京城外駐紮的監軍司。殿下若是藉助薛相國執掌的監軍司與殿下的城衛軍,已是大權在握,聖上也不能將殿下如何。為何還想要與薛家自相爭鬥?那薛相國,畢竟是殿下的親外祖父。如何能妨礙殿下?又怎會使得永晝分崩離析?”
慕無離並不奇怪傅老將軍傅士霖會明知故問,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吾對傅將軍這樣的良臣也不必隱瞞。目前薛家手握重兵,眼下看確實對吾有利,連父皇也不能奈何。但,吾先是永晝慕氏皇族人,才是薛家人。若是一直放任不管,直至父皇臨終,屆時薛家只會愈來愈勢大,如今作為朝廷新貴便已能對父皇多有妨礙,若是等到吾即位,兩朝天子都受外室掣肘,豈不說明永晝天子怯懦無能,只能順勢而為?”
傅士霖被慕無離的氣度與格局所驚訝,這些年他從駐守邊境回到京中早聽聞了不少這位太子的傳聞,沒想到天神之名亦有誇大,但這愛民愛國之名卻不虛。“陛下若是能聽到殿下這一番心裡話,定會十分欣慰。”
慕無離卻搖了搖頭,“吾與薛家在血緣上的親近,不是吾與父皇掏心直言,就能洗得清的,吾所求,是永晝長樂安穩,而非皇位。但眼下的局勢,吾只能本分行事,借他人之口向父皇獻計獻策。”
“父皇對吾多有忌憚,加上在民間瘋傳的那些聲名,非吾本意。吾即便有治國良策向父皇諫言,父皇憂心薛家已久,吾所作所為也只能變成獻媚立名,而非太子之責。永晝在二十多年前失去了邊境二十六城,如今若吾想繼續發兵北上,收復失地,但就怕待吾歸朝時,永晝已不再姓慕,而是姓薛了。內憂不除,談何收復失地?”
傅士霖摸了摸發白的鬍子,嘆氣。“陛下近來甚是寵愛三皇子,恐有換儲之意,將城衛營易主。藉機敲打薛家。但薛相國在朝中勢大,殿下又盛名在外,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