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絳聽完,問他,“你覺得皇權與江山百姓,在咱們這位太子殿下眼裡,孰重孰輕?”
慕無錚想也不想便答道,“太子殿下自然心繫江山百姓。”
林霜絳又問,“那你覺得,江山百姓與你,在太子殿下眼裡,孰重孰輕?”
慕無錚微怔,有些失落道,“江山百姓尤重。”
林霜絳再進一步,“那且置江山百姓不論,以你對太子殿下的瞭解,皇權與你,在太子殿下眼裡孰重孰輕?”
慕無錚答道,“以我對太子殿下的瞭解,殿下並非貪權之人......否則殿下重兵在握,早就可以逼宮,自立為帝。”
權、名、利,何時入過殿下的眼?
林霜絳循循善誘道,“其實你心知,太子非握權而不捨也,你此次苦心籌謀春闈,既是為招得用之人,又欲鏟剔蠹敝,圖破朝堂之固疾,貶舊提新。而太子薦白洛水,亦是欲重用真正有識之士,使朝堂正本清源、改往開來。你與他立場雖懸殊,目的卻別無二致,不過術各有道,你二人爭權也不過是爭手段,只是你與太子如今都想借此道來行事,如此一來,相爭之勢不可避免。”
慕無錚有些猶豫,“話雖如此,歐陽大人還是提醒我,若要防備殿下勢大,我的確不得不爭。”
“歐陽大人身為人臣,諫君防敵無可厚非,尤其還是太子那般強大的對手.....只是小錚,知己知彼,自然能百戰百勝,何須防之?你既已知太子非徒慕權位者,若能明白其所欲何求,又何須再一味防備?”
慕無錚微微低下頭,似是沉思,“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麼......他最看重的,是北征。是還未收回的北境二十城。”
林霜絳反問,“水面之上是北征,而水面之下......則是太子究竟為何如此在意北征。你難道就不好奇麼,為何雍王、榮王、瑞王都不在意二十城是否收回,唯獨太子在意,甚至為此苦心籌謀多年......難道就因為他是太子麼?”
“我的確想過這個問題,可我觀察許久,殿下的確心繫江山百姓,此問實在無解。”慕無錚嘆道。
“太子非生而知為太子也,前朝讀遍聖賢書最後卻還是亡國的儲君國君比比皆是,他難道不可以如此麼?”林霜絳眼瞳沉靜,透不出情緒。
“霜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慕無錚將他的話品了又品。
“不過是些猜測。我入國子監時不過十一二歲,那年太子殿下已軒然霞舉參政入朝,國子監無人不以太子殿下為表率,所以......再往前太子殿下是何種模樣,我也不得而知。”林霜絳又道,“我只是提議你可以去尋人瞭解一番殿下稚年往事,我年幼時時而撞見太子殿下獨舞長槍,沒有晉將軍在的時候,殿下輒無笑意......讓人看著,很是落寞。”
慕無錚有些詫異,他從未想過“落寞”這兩個字能與身邊人臣環繞的慕無離聯絡到一起。
“為何會如此?”
林霜絳搖搖頭,“我也不知,小錚,他這些年來將這太子一位的確做得盡善盡美,可我總覺得,盡善盡美之中亦有不得已處,居高位者自有其不由己時。”
慕無錚嘆道,“我明白了,你說的,我會仔細考慮。”
慕無錚送走林霜絳後,夏霖來稟告,“殿下,關於雍王之事,有了眉目。”
“雍王的下落找到了?”慕無錚收緊目光。
“不是......是歐陽大人的眼線查到雍王昔年在行宮救起一個落水的秀女......此人,正是如今在宮中日日伴駕的容嬪。”
慕無錚站起身,“這麼說來,是這個容嬪一直悄悄給外逃的雍王傳遞朝裡的訊息,所以朝中派出去的人才一直抓不到他。眼下只要抓著容嬪這條線,順著容嬪傳遞訊息這條路,就能找到雍王的下落。”
“是,只是殿下......容嬪身在後宮,尋常人怕是不便......”夏霖言語間似乎隱約有些為難。
慕無錚長袖一揮,“無妨,本王親自進宮潛進去一趟就是了,容嬪知道我們進不去,住處想必還留著痕跡,如此一來,我們另闢蹊徑進去便是了
“殿下要如何另闢蹊徑?”
慕無錚沉思半晌,“前陣子禮樂司給父皇新獻了一班江南舞伎......去給本王找一套女子的裙衫來,本王要扮作舞伎。
馬車順著硃紅城牆緩緩開進巍然屹立的皇宮,落日的最後一縷霞光正從皇宮最高處金簷上緩緩消失。
慕無錚只進入宮門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