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亦不能恕。”
“你認為當如何處置?” 慕無離再次沉聲問道,面色竟略顯凝重,令慕無錚心底不禁泛起幾分異樣。
“當發罪己詔以明示天下,其九族子弟應畢生竭力追討失地為此贖罪,待城池復歸之時,其罪才勉強可清,而後應自裁以謝天下。”
慕無離聞言竟然笑了笑,沒說什麼。
慕無錚不像林霜絳他們那般熟知永晝律法,見慕無離這般反應,只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他略顯不安地聳了聳肩,垂著頭問道:“太子殿下,錚兒所言可是有誤?”
慕無離斂去眸中情緒,將大手搭在他的肩上,“錚兒所言無誤。賣國確為千古大罪,斬盡九族尚不能贖。”
不知為何,儘管太子殿下的語氣一如往常溫柔寬和,慕無錚卻總覺得帶著些難以察覺的嘆息,連氣氛也莫名凝重起來。
“太子殿下以為,六國之禍…… 禍在何處?” 慕無錚抬頭望向他。
慕無離見他發問,便緩緩說道:“六國之禍,禍根深埋。國之君或昏庸無能,或奢靡無道,或聽信讒言,致以廟堂昏暗,奸佞橫行,此乃六國破滅之內因也;內飾如此,外交亦有所失,六國之間,或相互猜忌,或爭權奪利,或背信棄義,以致聯盟瓦解,孤立無援。此外,六國之民,久困於戰亂,歷經磨難,民心疲憊,亦無力抗秦。”
慕無錚微微仰頭凝視著慕無離,眼裡是此人只應天上有的傾慕。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慕無離今日話語之中似有深意,難道殿下是在效仿蘇洵寫《六國論》借古諷今,有所暗示?
“錚兒,累了?” 慕無離見他聽得入神,抬手輕撫他的頭頂,打斷了慕無錚的思緒。
慕無錚誠實地點點頭,他確實有些睏意,在慕無離面前他從不逞強。
他被慕無離牽起,走向床榻,輕輕躺倒,慕無離溫柔細緻地為他解下發冠,一頭青絲如瀑般散落。
慕無錚愜意地枕在他結實的腿上。
慕無錚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
“不是說困了?為何不睡?”
“太子殿下......錚兒想聽太子殿下撫琴。”慕無錚眼裡隱隱蕩著光。
慕無離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此刻琴不在身邊,日後吾再撫與你聽,可好?”
慕無離將手輕輕覆在他那雙亮晶晶的笑眼上,慕無錚的睫毛輕輕顫動,令他手心微微發癢。
“可是光線太亮,擾到你了?”
慕無錚搖搖頭,緊緊攥著他的袖袍不肯鬆開,“錚兒睡著了才許走…… 錚兒知道殿下尚有事務繁忙,仇大人都在門外站了許久了。”
慕無離低頭,額頭輕抵著他的,柔聲道:“讓他候著,吾等你入睡再走。”
慕無錚這才心滿意足地合上雙眼。
慕無離微微起身,那雙金棕色的眼睛始終凝視著他,陷入沉思。
千古大罪也好,株連之罪也罷,所有罪孽皆由他慕無離一人承擔,一人償還。
錚兒不過是父皇一念之間扶植的棋子,未曾享受多少皇室的榮華富貴…… 卻飽受權力傾軋之苦。
他最珍視之人不應捲入其中,他定會贖清一切罪孽,讓他的錚兒清清白白地踏上他用北境二十城鋪就的道路,一步一步登上皇位。
慕無離見他沉沉睡去,呼吸均勻平穩,才輕輕抬起他的頭,挪到枕上,為他掖好薄被。
此時,庭外飄起了雨,慕無離輕手輕腳地拿起傘,合上臥房的門,孤影撐傘步入風雨之中,在庭院簷下緩緩收起傘。
仇刃顯然在庭下避雨等候他許久了,整座驛館都籠罩在朦朧的水汽中。
“殿下,京中有些異動。”
慕無離平靜地抬眸,聲音溫潤卻透著高位者的威嚴,“什麼異動?”
“說大不大,太醫署傳來訊息,有人暗中調取當年先太子妃懷胎的醫案記錄。”
慕無離聽聞,心中頓生疑竇,眼下京中最為緊要之事乃是抓捕雍王,為何在此時調取先太子妃懷胎的醫案?
“是何人所為?”
“身份不明,只是太醫署的醫官次日發現醫案卷宗有被翻閱的痕跡…… 其他皆完好無損,唯有先太子妃傅靜殊的,後半本被全部撕掉了。”
慕無離聞言,投來異樣的目光,“你作何看法?”
仇刃思索片刻,“難道是傅家之人慾重新調查先太子妃死因?”
慕無離搖搖頭,眉頭緊鎖,“若只是調查死因,看完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