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會與堂兄相爭,又怎會命你對堂兄出手?”
慕鳳玄下意識地搖頭,旋即又似反應過來些許,靠近冬易時,呼吸都變得急促緊張,“冬易,你究竟意欲何為?姚氏的叛國罪乃是陛下親自裁定,你…… 究竟想幹什麼?”
冬易靜靜地看著他,無聲地訴說著:不是我一人。
是我們。
是她與殿下、歐陽氏,以及身後僅存的姚氏族人。
這些,便是她的全部,她註定此生為之而戰。
但她並未再對慕鳳玄過多解釋,只是輕輕一笑,“傻子…… 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才好。”
言罷,冬易身姿輕盈地轉身,朝著驛館的方向走去。
慕鳳玄見她並未等候自己,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快步跟上,滿心疑團縈繞,一路上在冬易身後不停地追問,可冬易卻似鐵了心一般,不願再與他多言半句。
夜色漸沉。
慕無錚與慕無離返回驛館後,各自回房進行梳洗湯沐。
洗淨一身疲憊的慕無錚靜靜地坐在銅鏡前,目光卻膠著在額前的地藏魂玉上,始終心緒難平。
眼前似乎還是慕無離方才為他飛身上“刀山火海”的畫面。
他曾以為,自喬遷宴和及冠禮後,太子殿下對他不過是表面上的遷就與容忍。
然而,當他親眼目睹殿下不顧艱險匆匆趕來岱縣的那一刻,心中又不禁泛起一絲漣漪,覺得太子殿下終究還是在意他的。
只是,這份在意與從前相比,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太子殿下雖說,若有所求,只需假意迎合即可…… 但慕無錚心知,那不過是一句戲言罷了。
殿下向來清醒剋制,又怎會輕易被他三言兩語所打動?
他怎會不知,殿下根本不願與他太過親近,刻意與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涯。
慕無錚每每望著慕無離這副清醒剋制、及時抽身的樣子就心有不甘,甚至莫名生出幾分怨恨來。
屋外,濃密的雲層集聚在臨江縣上空,細小的雨滴逐漸落下,發出輕微的聲響,點滴彙整合細流從屋簷流下。
慕無錚耳尖輕動,注意到了外頭的雨勢。
下雨了?
慕無錚緩緩起身,站在窗前聽著雨珠落得愈來愈密,聲勢愈來愈大。
他微微眯起雙眸,修長的兩指輕輕夾起一片蝴蝶飛刀,手腕輕輕一抖,飛刀朝上疾射而去。
“啪啦” 一聲清脆的輕響,一片小半塊瓦片應聲而落。
慕無錚心疼地彎腰撿起地上的飛刀,仔細端詳片刻,似乎覺得用飛刀有些不妥,猶豫片刻後,還是將飛刀收起,換了一把袖箭。
他再次抬手,袖箭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又是一聲輕響,這次,兩塊瓦片瞬間碎裂,從屋頂掉落下來,屋頂之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小洞。
雨水順著那縫隙,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滴落在屋內的桌子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慕無錚心滿意足地收起傢伙,拿了傘正欲出門,低頭看了看身上湯沐過後平平無奇的褻衣,又放下傘,精心挑選了一件梨花白的薄紗衣,輕輕換上。
他忍不住臉頰微紅,都這個時辰了,殿下的暗衛想必都已入睡了吧?他心中暗自揣測,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朝著慕無離的住所走去。
夜色深沉,整個驛館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四下無人,唯有那淅淅瀝瀝的雨聲。
慕無錚撐著傘,赤足走在溼漉漉的地面上,涼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
他來到慕無離的門口,停下腳步,心中暗自猶豫,此刻這般安靜,若是就這樣敲門,會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他想來想去還是放棄了讓慕無離給他開門,決定另闢蹊徑。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慕無離的窗前,朝那拉窗往裡推了推,眼見竟然推動了,心頭不由得一喜。
外頭下著雨,帶著絲絲的涼風,慕無錚覺得有些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輕手輕腳把那窗推得半開,輕輕翻身鑽了進去。
屋內一片漆黑,殿下像是已經睡了,慕無錚又悄悄合上窗,摸黑往慕無離床邊小步尋去。
“啊!” 慕無錚一聲驚呼,腳尖猛地撞上不明物,劇痛瞬間傳遍全身,他身形一晃,狼狽地跌坐在地。
原本於床上酣然沉睡的慕無離,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擾,雙眸瞬間睜開。
他迅速半起身,伸手點燈。
澄黃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