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中的荷花立著尖尖角的花苞,很是粉嫩乖巧。暮色降臨,定國侯府已經提前點亮了紅紗燈籠,很是光彩奪目。
“酉時開宴,眼下府中賓客大多都已到場,此次設宴設在蓮花池邊的百花園裡,不在堂內,為的是便於諸位才子一邊賞景,一邊飲酒作樂,眼下諸位才子已經聚在那百花園裡吟詩作對了,殿下是想先入宴,還是到處走走?”
林霜絳一個眼尖,提醒慕無錚,“小錚,晉璉將軍和紀殊珩來了。”
冬易聞言,也在二人身後警醒地看去,那神情,恨不得活把紀殊珩生吃了。
慕無錚對著趙及月搖搖頭,“世子不必多禮,本王自便就是。”
趙及月敏銳地聽到林霜絳對慕無錚的低語,察覺到接下來的場面他不便摻合,便及時抽身離開。
慕無錚轉身,對著迎面而來的晉璉問道,“晉將軍都來了,哥哥怎麼沒來?”
晉璉濃眉大眼一身英挺的墨藍勁裝,渾身一副蓬勃熱烈的少年郎模樣,他身旁的紀殊珩還是一如往常的竹青色雲紋錦衣,半束髮在腦後,看上去很是文雅端正,風姿綽約。
“臣見過瑞王殿下、端王殿下,回端王殿下,太子殿下今日有要務在身,抽不開身。”
晉璉心思簡單,回答得很是一板一眼,倒是和瑞王心性有些相似。
這是慕無錚自打恢復皇子身份以後第一次見到紀殊珩,只見紀殊珩向二人行禮,自報家門道,“紀氏紀殊珩,見過瑞王殿下,端王殿下。”
瑞王朝他點點頭,大學士紀大人的兒子他自然不會不認識。
慕無錚也朝來人輕點下頜,“本王早就聽聞哥哥放紀公子離府歸家備考,想來紀公子的父親還算是本王的老師,紀大人學問深厚,博古覽今,紀氏家學淵源頗深,想來這鄉試會試難不倒紀公子。”
紀殊珩垂著眼自謙道:“端王殿下過譽了,殊珩自知學問淺薄不及家父一二,是否入闈尚未可知,自是待試場以明瞭。”
他停頓片刻,又對慕無錚道,“從前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得罪之處……殊珩願主動到端王府領罪,直至殿下心中再無介懷為止。”
紀殊珩見瑞王也在一旁,便不好把從前同慕無錚一同在太子府共事過的事拿出來多說,只用一句“多有冒犯得罪”來嚮慕無錚重提舊事。
晉璉見紀殊珩突然要領罪,不禁睜大眼,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端王殿下,阿珩冒犯王爺之過,臣願替他領罪!”
慕無錚眼簾輕動,心道一向心高氣傲的紀殊珩竟然主動與他說和冰釋前嫌,想來是還為了哥哥。
不過慕無錚心中對紀殊珩其實並沒有多大怨氣,畢竟是自己當初一心要叛出太子府,太子府有太子府的規矩,哥哥一向心慈做不來惡人,這立威護主的事便只能讓紀殊珩來做。
若換了他是紀殊珩,或許旁人這麼對哥哥……他也會做和他一樣的事。
他若是真罰了紀殊珩,紀老大人回頭再被皇帝派來給自己講學,的確是不好面對,前腳人家兒子才在他這裡受了罰,後腳又要兢兢業業給自己授業解惑,實在說不過去。
而眼下晉璉將軍又要給紀殊珩擔責,自己要真罰了晉璉,恐怕回了宮那些兵部昭武大堂裡的武官們又要整日陰惻惻地看著他,弄得自己心煩不說,還擾了哥哥安寧。
慕無錚眼簾輕抬,“紀公子不必多慮,晉將軍也不必特意為紀公子向本王領罪。從前之事本王不曾放在心上。本王心知紀公子一心為哥哥效命,哥哥身邊少不得紀公子這樣立威護主的才子謀士,從前諸多誤會……往後不必再提。”
林霜絳聞言臉色果然不高興地看著慕無錚,眉心忍不住收緊,暗道小錚難道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麼?
晉璉高興地朝慕無錚連連拱手,“端王殿下寬宏大度,不計前嫌……晉璉代殊珩謝過端王殿下!”
慕無錚連連擺手,紀殊珩見此鬆下一口氣,這才朝慕無錚身旁起死回生的林霜絳看來。
林霜絳不樂意地抱著臂,瞪了慕無錚一眼,“端王殿下的確是心胸寬廣,才總是叫小人爬到頭上作威作福……好好一個皇子,落得一身的這傷那病。”
慕無錚聞言討好般地輕搖了一下林霜絳的臂。
紀殊珩聞言朝林霜絳看來,只見他淡淡地說,“林小公子當真是有福氣,驪水山那麼高的山崖,都能讓林小公子僥倖得生。”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細品就察覺味不大對。
他紀殊珩自認是做了對不起太子殿下、又傷了慕無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