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細膩的女聲,而是清冽的男聲。
那聲音慕無離再熟悉不過,“太子殿下不來揭我的蓋頭麼?”
慕無離握著書卷的手輕輕動了動,無人察覺。
再過半晌,那蓋頭下的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苦聲央求道,“殿下......殿下要問罪也好治罪也罷,先揭了錚兒的紅蓋頭看一眼吧?”
慕無離嘆了口氣,擱下書起身走到床榻邊,拿起一旁的挑杆,掀開那紅紗。
一張過分羈麗的臉展現在眼前,眉目似畫師點綴,緋色的唇似比平日更深些。
一頭烏髮盡數綰起覆上金絲鳳冠,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眉心正中貼著金色花花鈿,眼尾紅痣妖冶動人,一身雲錦描金五彩天香絹直領對襟蜀紗硃紅嫁衣,攔腰束以蘇繡鳳凰腰帶勾勒身形,逶迤拖地的鳳凰紋絲緞裙行動間裙襬妖冶地翩遷,好似大片曼荼羅,襯得人韶光流轉,傾國傾城。
慕無錚端坐在太子寢殿的床榻上,他星眸輕轉,環顧這熟悉而又久違的四周,喟然長嘆道:“許久未曾踏入殿下這寢殿了,錚兒當真是思念得緊。”
言罷,面上泛起一抹羞澀紅暈,抬眸含情脈脈地望向慕無離,輕聲嗔道:“太子殿下,難道不與錚兒行那合巹之禮麼?”
慕無離見他這般肆意無忌,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
目光自慕無錚身上徐徐掃過,而後緩緩轉身,行至桌邊,重新拿起那未看完的書卷,似欲將這樁荒唐之事拋卻腦後。
慕無錚對此番情景早有所料,他不慌不忙地從床榻下抽出那早已備好、用以請罪的戒尺,雙手微微顫抖著提起裙襬,心虛地挪至慕無離身前,緩緩屈膝跪下,雙手將戒尺高高舉過頭頂,悶聲說道:“錚兒知錯,懇請殿下責罰。”
慕無離擱下書卷,瞥向戒尺,神色冷峻:“錯在何處?”
慕無錚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回道:“錚兒心胸狹隘,見不得太子妃與殿下成婚,故而心生妒忌,壞了殿下的婚事。”
“那薛氏如今身在何處?” 慕無離眉頭微蹙,開口追問。
慕無錚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佯言道:“妄圖嫁與殿下,自然是殺了。”
慕無離手中書卷輕揚,在他頭上輕輕一敲,斥責道:“休要胡言,如實說來。”
慕無錚吃痛,叫喚一聲,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坦白道:“就知道瞞不過殿下。那薛氏被安置在隔壁偏殿了,錚兒還特意吩咐她的侍女覓兒好生照料著,此刻想必睡得正酣呢。”
窗外明月高懸,風聲浮動,成排的翠竹在窗前投下斑駁陰影,殿內幽幽檀香嫋嫋升騰,靜謐中隱有曖昧。
瓷白的手一直捧著戒尺未曾放下,抬眸看著眼前一襲直裰硃紅蟒袍婚服的男人,玉冠磐起長髮,腰間繫著深紅流蘇,眉峰凜凜面容清冷溫潤,骨節分明的手捧著書,目光淡淡朝他瞥來。
只一眼便讓慕無錚心生悔意。
—— 悔不該未將那薛秋峂徹底了結,還能讓她日日瞧見殿下。
慕無離亦是輕嘆一聲,終是伸出手,接過那戒尺,神色凝重道:“錚兒,你如今行事愈發乖張荒唐。薛氏名門出身,守禮自持,若非深居簡出,你今日之舉極易敗露,你可曉得其中利害?”
提及方才那拜堂成親、三跪九叩的種種,慕無錚嘴角微微上揚,似是仍沉浸在那片刻歡愉之中,滿不在乎道:“殿下早認出是錚兒,還處處替錚兒袒護遮掩。”
慕無離見他這般答非所問,全然沒有半分悔意,面色愈發陰沉,冷冷道:“過來。”
慕無錚乖巧地將手放入他掌心,豈料下一刻,慕無離猛地一帶,他便向前撲去,胸腹緊貼著慕無離的膝蓋,整個人趴在了慕無離的雙膝之上。
緊接著,戒尺揚起,風聲呼呼,重重落在身後,一陣火辣之感襲來。
慕無錚瞪大雙眸,滿是驚愕地仰頭望向慕無離,驚呼:“殿下?!”
“胡鬧!何人助你,從實招來。” 慕無離喝問。
慕無錚怎肯供出傅雲起,垂頭悶聲道:“殿下責罰便是,無人助我,是冬易迷暈薛氏,帶出宮去。”
“啪!”
戒尺又落,這一下力道看似不重,可慕無錚卻忍不住哼叫出聲,聲音婉轉嬌柔,如一把鉤子,釣得人心癢難耐。
“啪!”
慕無錚匍於他膝,淚盈睫,唇輕咬,哀哀哼唧求饒:
“殿下,您罰便罰吧,只是輕些可好?…… 錚兒情難自已,為求與殿下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