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開導她,說薛氏謀逆與她無關,叫她不要多想,可如今細細想來,薛氏倒臺太子在其中參與頗多,恐怕她父親斬立決的罪名還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
薛秋峂自嘲地笑笑,自己強求來的這一門婚事真的是對的麼?
她擦乾眼角瑩潤的淚水,不知不覺走到慕無離的寢殿附近。
此時正是太子府下人門交替輪值的時候,太子府管事青松已經不見身影,薛秋峂就這麼大咧咧走進慕無離的寢殿時,下人們也沒有過多在意,畢竟名義上薛秋峂還是太子府的太子妃,便是不得喜愛也時常會來給太子送些吃食,這點慕無離是預設的,故而下人們也沒有阻攔。
薛秋峂推門而入,偌大的寢殿中空無一人,金絲楠木桌旁堆滿的玉簡和書冊很多,薛秋峂走到桌邊將掉落的玉簡撿起,又往裡走瞧了瞧,甚至還特意到那屏風後面看了看。
——沒什麼人待過的痕跡。
薛秋峂靠近床榻邊,掀開那層幕簾,並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男子或女子待過的痕跡,她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看到床頭似有個暗閣,她好奇地伸手去拉,使勁拉了半天才拉動一點,她猛然一拽!
薛秋峂吃驚一看,竟然從那暗匣中掉出一幅畫!
她將那畫仔細展開,大吃一驚!
畫像上的少年堪稱豔色入刀風流十足,一身雪色衣衫薄得可憐,細窄漂亮的腰身下伸出一雙筆直白嫩的長腿,神態慵懶卻又帶著幾分羞澀。
畫卷雖儲存得好,但也能看出邊緣微微發皺,似是常被人開啟的緣故。
薛秋峂剎那間幾乎被複雜的情緒淹沒,嫉妒、心痛、恍然大悟.......
畫像上的少年如此風情,幾乎讓她自慚形穢到了極點。
——太子殿下恐怕是將這畫卷放在床頭日日描看。
更值得注意的是,那畫像上的少年讓薛秋峂極其眼熟。
瞬間,她被自己腦中的想法嚇得花容盡失——
端王,是端王!
太子殿下喜歡的人是端王!
這畫像上的少年分明與端王一模一樣,整個永晝也找不出幾個這樣好看的人來!
看到那畫像上的小注,更是完完全全證實了她的猜測:
“雖日日與君相見,或難共枕;夜觀榻涼,無君之溫存。不知君抱美人時可思吾否?此話贈君,以作成婚之賀。”
“——慕無錚”
薛秋峂嚇得連忙把那畫像扔出去,倉皇失措地往外跑,臉色慘白的像紙。
誰能想到在京城分庭抗禮的端王和太子,私下竟是這樣的關係?
薛秋峂跌跌撞撞地從慕無離寢殿離開,離開之時還撞見青松。
“太子妃娘娘,殿下不在,您——”
她茫然若失,感覺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空的,沉痛震驚到了極點。
太子殿下,是她這麼多年來一直仰慕的人啊.......
他喜歡男子就罷了,竟然還喜歡端王......
薛秋峂整個胸口都在痛,她紅著眼眶強撐道:“沒事,我來找太子殿下,沒想到他不在。”
青松不疑有他,見她眼眶很紅身姿清瘦,“太子妃娘娘,您身子不舒服麼?”
薛秋峂捂著胸口背對青松向前走,“我沒事,昨夜沒睡好罷了。”
一幕幕在薛秋峂腦海中展現,每一幅畫面都像一根鋒利的針刺紮在她的心口。
成親那日自己完全沒了記憶,恐怕和太子殿下成親拜堂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每次問起那日覓兒就支支吾吾,恐怕早就被太子殿下和端王收買了。
薛氏一族因為被太子殿下發現謀逆而慘死,自己為了嫁給他甘願寄人籬下甚至洗手作羹湯,結果她不過是那二人之間的一個笑話?
薛秋峂痛得眼前發暈,熟悉的廊道幾乎無法辨認,她這麼多年來的堅持算什麼?
她這麼多年來的相思和愛慕,究竟算什麼?
她這才察覺自己幾乎一無所有,高門貴女的身份沒了,相依為命的侍女早就背叛了自己,而她甚至連心上人的一個眼神都得不到。
她這麼多年的執著——成為太子妃的心願,究竟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