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下,滿地狼藉,而慕無錚那兩千精卒攜勝果疾退而去,隱沒暗夜,唯留一地驚愕惶亂。
五萬南境軍綿亙數里,此刻卻被一片愁雲慘霧所籠罩。
糧草被截的訊息瞬間傳遍各處。
士兵們聽聞此訊,先是一陣驚愕無言,而後便是沸反盈天。
這些身強體壯的漢子們皆面露憤懣,他們各自圍聚一處,嘈雜之聲紛紜而起。
“糧草竟為馬匪所劫!這可如何是好?糧草既失,咱們路上怕是撐不了幾日。”
“是啊,馬也沒了力氣,難道要咱們徒步前行?這京城還遠著呢。”
而將伍隊中,憤懣之氣愈盛。
趙梟面沉似水,怒色盈眶,手背青筋綻露,騎著馬在小徑上徘徊往復。
“將軍,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從端王手裡奪回糧草。”
一副將抱拳而諫,目含焦切。
趙梟猛地停下腳步,怒目圓睜:“本侯豈會不知!只是那端王慕無錚狡詐陰險,這截斷糧草之舉定是早有預謀,本侯若應其約見,豈不正中他下懷?”
營外,沒能按時吃馬糧的戰馬們皆懨懨而立,不時發出低沉嘶鳴。
眾人望著這些戰馬,心中更是憂慮萬分。
畢竟長途行軍,戰馬攸關全軍行止。
——
夜幕下,營地火把搖曳,光影幢幢。
那千夫長滿臉喜色踏入營中,單膝跪地,抱拳高聲道:“殿下,末將幸不辱命,夜襲大獲全勝,已成功截獲南境軍輜重糧草!”
傅雲起雙眸驟亮,但心中仍存疑慮,忙轉向慕無錚拱手問道:“殿下,此役雖勝,可接下來該當如何?南境軍雖失輜重,卻仍有五萬之眾,不可小覷。”
慕無錚黑袍一襲,於夜風中翩然拂動,負手靜立,面上神色悠然。
他微微抬眸遙望向遠方,聲音低沉而篤定:“且耐心等之。如今他們輜重被奪,一時困厄難脫。新酆城橫于歸京之路,他們絕不會貿然繞過,否則南境軍定會威名掃地,若是捨近求遠前往他城求借糧草,路途遙遠且耗費時日,他們軍中糧草無多,斷難支撐。我們只需靜候,看他們在這困局之中能掙扎幾時,待其銳氣盡洩,趙梟逼不得已,自會來見本王。”
言罷,唇角輕揚,一抹笑意隱現,幾不可察。
次日午時,駐地入口處傳報聲起,守營士兵高聲:“定國侯趙老將軍率諸將前來謁見端王殿下!”
慕無錚命兵丁整出一闊大白營帳宴請趙梟。
營帳內,慕無錚一襲白衣勝雪靜然危坐。
傅雲起一身絳金勁裝侍於一側,目光洞察周遭,而夏霖亦扮作婢女模樣,悄然侍立在慕無錚身後。
帳外,賀梁、昝瑞等棠鈺坊精銳肅然而立,兩名十八營將領昂首挺胸,遙視遠方。
不一會,只聞一陣步履聲,定國侯趙梟率領著南境軍諸武將,浩浩蕩蕩地隨在兵丁身後,朝著營帳大步走來。
趙梟遙見賀梁、昝瑞一干人等守於外間,遂意味深長睨視一眼,繼而向身旁四名武將吩咐道:“爾等數人,且於外值守,餘者隨本侯入內。”
“末將遵命!”
趙梟身形魁梧似熊羆當道,面貌鼻高而口闊,著一玄鐵戰甲,甲上舊痕累累,盡是征戰之跡。
他徐步踏入營帳,剎那間,帳內氣壓陡降,寒意凜冽頓生。
慕無錚面上噙著一抹淺淡笑意,徐徐吩咐道:“夏霖,且為諸位將軍斟酒。”
夏霖微微欠身,輕聲應道:“是。”
蓮步輕挪,夏霖在各席間穿梭,將清冽酒液逐一斟滿。
趙梟與隨行諸將領各自就座,趙梟神色冷峻,沉聲道:“端王殿下此舉,好手段吶。多年以來,鮮有人敢如此脅迫本侯。”
慕無錚舉盞,輕笑道:“欲得見趙老將軍尊顏,本王若不殫精竭慮、竭力而為,又怎配得上趙老將軍的赫赫威名?”
趙梟濃眉倒豎,重重哼出一聲:“本侯最是厭憎陰險狡詐、弄虛作假之輩。端王殿下,若有關於家國要事欲與本侯相商,徑直道來便是,休要同本侯在此虛與委蛇,徒費光陰!”
慕無錚笑意頓斂,容色轉淡,緩聲道:“老將軍性子直爽,本王自不必與趙老將軍多費周章、虛禮相待。本王此番邀將軍前來,所圖......唯望將軍沿舊路歸返,續守南境一方安寧。”
話音方落,其餘四位將領面面相覷,神色各有不同,彼此間目光交錯,似有千言萬語盡在這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