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錚拿著聖旨離開皇宮時,正逢一場春雨落。
走出宮門時,細碎的雨絲正往慕無錚身上披,打溼他的眼睫和髮絲。
冬易一身碧綠衫裙撐傘迎上前。
“殿下,馬車裡溫好了薑湯,喝一碗吧,彆著涼了。”
慕無錚低聲應了句好,又問,“太子府可有什麼訊息傳來?”
冬易扶他上馬,“夏霖陪林公子守在太子府,半個時辰前傳來了信鴿,太子殿下醒來一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一直咳血。喝了藥又昏睡過去了。”
慕無錚緩緩坐在軟榻上,整個人看著氣壓有些低。
聽著馬車緩緩行進,他道:“晉將軍和紀編修來看過了麼?”
冬易點頭,“夏霖說連皇后娘娘都來過了,見太子殿下無性命之憂才肯走的,晉將軍如今估計還在府上。”
慕無錚捏緊手中的聖旨,“馬車上可有備紙筆?”
“備了,屬下這就給您磨墨。”
慕無離在一側的小木桌上緩緩寫下幾個大字:“徹查文墨世家。”
特意用右手。
冬易也發現慕無錚寫下這幾個字時不同以往,平日慕無錚寫字都是慣用左手,她以為慕無錚是左撇子,沒想到原來慕無錚其實會寫右手字。
而且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字型!
慕無錚平日寫奏章的字飄逸清新,但右手字卻彷彿像是換了一個人,字型遒勁有力,端莊雄偉。
“殿下,您這字.......”
慕無錚今天尤為心緒不佳,整個人都安靜壓抑到了極致,但他還是特意給冬易解釋:“我的右手字,是專為太子殿下而練的,原本我會成為他的暗衛或者武將。”
冬易恍然大悟,又聽慕無錚吩咐道:“等會回到太子府,派幾個人趁晉璉不注意單獨把紀殊珩困住,我要單獨和晉將軍談。”
慕無錚把聖旨攤開給冬易看,冬易看完神色迷茫略顯不解,“殿下,讓晉將軍領兵幫忙查世家,有聖旨難道還不夠麼?”
“不夠,我從前見過太子和晉璉行事。沒有太子手諭,就算是天大的事,只要用到動兵,晉璉也只會找各種藉口拖著一口一個為難,就算是聖旨也沒用。”
冬易遲疑,“可是殿下,就這幾行字......”
慕無錚從懷中拿出一枚錦囊,從中掏出一枚極小的印鑑,“我出宮時從他換下來的衣服上拿的。”
他按照記憶在字的右下方摁下印鑑。
紙上赫然出現一枚紅印。
“晉將軍會信麼?”
慕無錚輕笑一聲,“騙得了晉璉,但是騙不了紀殊珩,他知道我學過太子殿下的字,所以你們得把紀殊珩給我困好了。”
“你再給歐陽大人去信一封,就說紀編修這幾日病了去不了殿閣,再帶紀殊珩去端王府上小住幾日,喝喝上好的單樅,喝膩了就拿出信陽毛尖和廬山雲霧輪著喝……畢竟查紀府我不想碰到他,麻煩。”
冬易低頭稱是,“殿下,紀氏會參與刺殺一事麼?”
慕無錚搖頭,“以我對紀公的瞭解, 他不至於。但為了公平不惹人非議,京城各個世家大族都得查一遍。”
冬易掀開簾子吹出一記哨聲喚來信鴿,抽出一張宣紙寫下幾行字塞進信鴿的信筒裡。
“殿下,都吩咐好了,留守在太子府的暗衛見到紀殊珩會第一時間將他帶走。”
慕無錚回到太子府時,冬易提前佈置好的人手已經將事情辦妥,順利將紀殊珩“請”去了端王府做客。
他領著人走進太子府時,看到晉璉正站在不遠處的廊下與手下不知說著什麼,神情似有些憤慨。
慕無錚眼眸一暗,轉過頭推門進殿。
林霜絳坐在金絲楠木桌旁翻看醫書,夏霖也坐在他身邊有些昏昏欲睡。
“你回來了?”
夏霖連忙打了個激靈直起身子,“殿下!你回來啦?”
慕無錚道,“嗯,我聽聞他醒過一次了?”
“是,施針後舊血已經吐得差不多了,雖然那內傷難愈,但至少修養幾日就能下床。”
慕無錚微嘆,“好,我知道了。”
林霜絳見他憂心不已安慰道:“別擔心,府醫的用藥我會幫著一起看,一起想辦法把太子殿下的內傷治好。”
慕無錚溫和一笑,“多謝你,如今不僅要就任正式的官職,還要為我操心這些事。”
林霜絳搖頭道,“沒事的,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