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抱他入懷。
滿身的冷香像覆滿枝頭的霜雪。
“不會喜歡別人。”
語氣篤定。
慕無錚埋在他胸口抱怨:“若不是你在我之前總喜歡撿別人孩子,我也不至於這樣.......”
更可恨的是這些人認識慕無離都比他早,那種全身心託付的信任以及十足的默契和熟悉都讓他嫉妒非常。
慕無錚嗅著那雪松氣味稍稍安下幾分心,伸出手輕輕推開男人。
自顧自解下胸前火紅如血的玉訣,朝慕無離的脖頸伸去。
自岱縣慕無離在那夜市中為他奮力贏來這紅色寶石之後,慕無錚幾乎愛不釋手地日日佩戴在身上,原先這名為“地藏魂玉”的寶石被做成額鏈的樣式,慕無錚回宮之後就命工匠將它改成項鍊,方便隱藏在衣衫裡頭。
慕無錚踮起腳尖,伸長手臂,試圖將手中的玉訣掛到慕無離的脖頸上,在脖頸後繫好,
“你現在.......比我更需要這個。”
他那專注而充滿期待的眼神讓慕無離心神微動,微微低下頭,任由慕無錚為他戴上那鴿血紅的寶石。
“我利用晉將軍私自調兵,於兵家而言是犯大忌諱,你.......不怪我?”聲音低低,一字一句間呼吸掠過男人脖頸。
“木已成舟,怪你又有何用?”琥珀色的眼瞳平靜無波,讓人難以判斷情緒。
“我借你的手除吏部尚書,又用你的兵殺那些世族,你的人,你的兵,我都用了……我以為,你會覺得我在冒犯你。”
慕無離瞳色一暗,“若真是冒犯.......錚兒,你冒犯得還少麼?”
慕無錚倏然一愣,唇角微勾,“也是。”
他生性張揚肆意,做了七珠親王后更是無所顧忌,慕無離沒想著攔他,也攔不了他,所以明知他回回都是先斬後奏,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
次日。
朝上,慕無錚與皇帝商議後,決定將世族那些株連的親屬們從鴆毒賜死改為坑殺。
直接在京郊挖坑活埋,再立一塊高大的罪碑在此以示天威。
這次處刑不用慕無錚再出手,到場在一旁監刑即可。
那一日,京郊的天坑仿若修羅煉獄,屍身堆積如山,層層疊疊。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世族之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其中,那些試圖反抗的世族子弟,在黑甲衛的長刀之下,瞬間被砍成兩截,鮮血四濺,隨後被無情地拋入天坑。
最小的不過豆蔻之年。
慕無錚冷眼旁觀這一切慘象。
但他沒留手,儘管他有辦法留那些人一條命。
因為他絕不願留下任何隱患,一旦放過這些世族子弟,日後他們定會與自己和慕無離展開瘋狂的復仇,那是無盡的麻煩和危險。
其次,他亦不忍見這些人在仇恨的陰影下忍辱偷生,像自己這般,在血海深仇的重壓之下,步步驚心。
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每一日都活在痛苦與煎熬之中。
他寧願他們化為厲鬼前來糾纏自己,也不願他們承受這般命運。
若那些人要怨,那就變成厲鬼來折磨他。
命不由己的感覺並不好受,早些投胎轉世為人,便不用再揹負這些。
隨著哀泣與痛罵聲漸漸被死亡的寂靜吞噬,天空中飄起細密小雨,雨滴如絲,緩緩地灑落。
慕無錚緩緩伸出手,仰起頭,任由雨滴打落在掌心,眼神空洞而又深邃。
無聲呢喃:這一切都是他所為。
是他心狠手辣殘殺世族,是他為平政局不擇手段。
天若要來譴,就來譴他一人。
雨滴順著他的手臂滑落,打溼了他的衣衫和手掌,慕無錚輕輕嘆氣。
無論多麼大的雨,都沖洗不乾淨他這雙手的罪孽。
剛踏入端王府,慕無錚便見府內管事匆匆前來稟報:“殿下,歐陽公子來了。”
慕無錚微微一怔,他與歐陽綏確實許久未見了。
聽聞歐陽大人所言,歐陽綏鄉試中舉之後,並未參加會試,而是被其父親徑直打發去了江南。
“人在何處?” 慕無錚問道。
“歐陽公子正在前廳小坐。” 管事恭敬地回答。
慕無錚大步流星踏門而入,抬眼便瞧見歐陽綏一襲墨衣瀟灑地坐在前廳的茶桌旁。
“你竟然回來了?” 慕無錚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