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宮中時,晉璉恰好匆匆趕來,滿頭大汗。
他看到慕無離平安歸來,“撲通”一聲跪在慕無離面前,嚎啕大哭起來:“殿下.......殿下......”
慕無離看不到,只能伸手摸索到他肩頭,輕輕拍了拍,道:“傻小子,哭什麼。”
晉璉像是突然憶起什麼要緊之事,剎那間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他雙目圓睜,滿含焦急與期待,顫聲急問道:“殿下,阿珩,阿珩他……......可還......”
慕無離神色黯然,長嘆出聲,語氣中滿是自責與愧疚:“晉璉,是我對不住你。當初我與殊珩逃到流沙之地,誰料遭遇風霾,當時我動彈不得,便勸殊珩莫要管我儘快逃命,誰知,他竟拼著最後的力氣將我綁在胡楊木上,因此我才撿回性命,而他......卻被風霾捲走,我醒時已雙目失明,再無力尋他下落。晉璉,我欠你和殊珩太多,這條命,本不該是我的。”
他實在於心不忍,將殊珩被風霾捲走前的遺言告知於他。
倘若晉璉知曉殊珩臨終之際對他最後的叮囑,竟是要他娶一門良配……以晉璉的性子,心裡必定難受萬分。
晉璉剎那間眼眸一黯,低下頭喃喃自語道:“殿下活著回來就好......殿下活著回來就好……”
慕無離伸手將他扶起,鄭重道:“若日後我雙眼得以復明,定會與你再返流沙之地。不論殊珩是生是死,縱是屍骨,也當尋回來。”
晉璉喉嚨發緊,眼眶泛紅,只哽咽喚了聲:“殿下......”
慕無離接著問道:“仇刃、徐若他們如今在何處?”
晉璉強自按捺住激動的情緒,拱手回道:“他們都在十八營中當差。殿下若想將他們召回宸王府,臣這便去傳信。”
慕無離輕輕搖頭,緩聲道:“不必全部召回,選十人回宸王府就好。如今大局已定,身邊無需太多人手。”
晉璉點頭應下:“是,臣稍後便去安排。”
——
東宮一隅,白玉蘭樹亭亭而立,繁枝蔽日,潔白花瓣宛若雪片,輕輕搖曳,灑落一地碎瓊。
慕如瑛身著素袍,靜坐樹下,面容沉靜,目光悠遠。
薛情蓮步輕移,緩緩走近。
歲月在她面龐輕刻細紋,氣度與風華卻不減分毫。
“薛情,多年未見了。”
慕如瑛率先打破沉默,聲線平和,只滲出一絲蒼涼。
薛情微微頷首,目光閃過一絲複雜,輕聲道:“多年不見,哀家不知該稱您上皇,還是……太子殿下?”
慕如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釋懷:“你我都這把年紀了,當年的太子,早死在稷山了。”
薛情輕嘆一聲,目光滿是追憶:“當年……若你能回來,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慕如瑛轉頭看向她,目光深邃:“薛情,靜殊之死……錚兒已昭告天下,但吾想聽你親口道來。”
薛情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一句一頓,將那段塵封往事娓娓道出。
待慕如瑛靜靜聽罷,仰頭望向滿樹白玉蘭,“二十餘年,滄海桑田,王朝兩度易主,薛氏興衰成昨。”
薛情微微點頭,神色平靜:“世間事,盛極必衰,自有因果。”
“薛情,吾不明白,你和你的長子為何幫吾兒推翻安氏?”
慕如瑛看著她,冷眉微揚,眸中隱隱浮起幾分惑色。
薛情秀眉輕蹙,思忖須臾後緩緩道:“離兒助陛下重掌金鑾,是出於他個人抉擇。他自幼便穎慧過人,在洞悉真相後,便矢志要為永晝二十六城贖罪,他後來襄助陛下登基,也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之事。”
慕如瑛聞言,嘴角泛起一抹輕笑,“你這兒子,確實聰慧,吾在淮北時便有此感。若不知他是安如祺親子,真以為是吾年輕時。”
薛情無奈搖頭,眼中滿是心疼:“這孩子,既不像我,也不像廢帝。”
慕如瑛想起兒子,眼神柔和:“錚兒倒是像靜殊,不止眼睛,性子也像。”
薛情微微點頭,似是贊同。
日落,宮中設百花宴,慕無錚大宴群臣。
席間繁花擁簇,酒香四溢。
慕無錚高坐主位,薛皇后與慕如瑛端坐高位。
慕無錚霍然起身,目光遍掃全場,高聲宣告:“諸位!太上皇慕如瑛與宸王慕無離,在外歷經艱險,今已安然返朝!”
此言一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