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神勇,文某略盡綿薄之力,不敢居功......稍後文某會獻一份名冊,交與殿下,在此先與姚公子過目。這些人是那些叛將的部下,有的曾對薛府忠心耿耿,甚至是薛相國在監軍司將領身邊安插的眼線。”文淵表情誠懇,在桌旁抽出一冊名單,姚錚定眼一看,墨跡未乾,顯然是才寫不久。
姚錚瞬間明白,“文大人辛苦,這些人我會多加註意,派人控制起來,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近殿下的身。至於如何處理,待殿下裁斷吧。”
文淵頷首,又道:“此次除開姚公子與文某,下面許多士兵也出了不少力,他們從無叛亂之心,對永晝忠心耿耿......”
姚錚瞬間明白對方言外之意:“伏誅監軍司叛將,非我一人之功,也非文大人一人之功,文大人可放心,殿下自會論功行賞,不會漏了他們。”
那文淵笑了一下,眼角揚起幾道皺紋:“是文某多慮了。”
姚錚切入正題,“文大人,這薛家籌謀伏祈山藏兵之事,已有多久了?”
“兩月有餘了”文淵眯著眼,似作回憶。
“監軍司眾將士一直以來都知情嗎?”姚錚修長的手指曲起,有意無意地叩著粗糙的桌面。
文淵後背無端揣出冷汗來,儘管眼前人無官職,也無功名,他卻莫名有種受審的緊張感。
“伏祈山起初建寨,營中只有小半人知道,因著伏祈山也算是監軍司管轄範圍內的屬地,所以一開始營中調派人手來到伏祈山修寨時,大夥只以為是薛相國想圖個方便,呼叫人手給自己建個莊子。”
“後來呢?”
“後來,薛相國同營中將士們說,只要去那伏祈山安營紮寨,便能徹底成為他薛家親兵,從伏祈山歸來,不僅能加官晉爵,家中親眷還能得到一大筆朝廷的撫卹。”
“天底下怎可能輕易有這樣的好事?”姚錚抿唇,“手下眾將士難道不知道這就是在造反和騙取朝廷撫卹麼?”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文淵苦笑,“姚公子,你也知道薛家權傾朝野,下頭這些人只能聽之任之,聽從他薛相國調遣,興許還能分一杯羹,得些好處......但若是不聽他薛家的,不僅逃不走,還連累家中妻小,營中將士雖然多少知道薛家要叛了,但沒人會不怕死地出來唱反調.....”
姚錚靜靜聽完,默然。
文淵繼續道:“聖上這些年,對薛家無有不應,聽之任之,在這些士兵眼中,這天下早就一半姓薛了......監軍司又是薛家掌管多年,薛相國要反,不過一句話的事。”
“那文大人如何能有膽量,從嚴密的監軍司中傳出密信?”姚錚抱臂淺笑,“文大人不擔心太子殿下站在薛家這邊麼?畢竟太子殿下也是薛家人。”
文淵下巴那幾捋山羊鬍動了動,“姚公子可知道當今太子殿下在民間的盛名?”
“自然知道。”姚錚想到民間幾乎將慕無離奉若天神的舉動,眼前似乎恍然間浮現太子殿下被千萬人簇擁的畫面......
那該是何等的萬千風華,天上地下,唯君一人。
“太子殿下乃民心所向,又是慕氏皇族正統,本就能順其自然繼承大統,何必助薛府行篡位改朝換代之事......再者,以文某對薛相國的瞭解,相國大人不是心甘情願臣服人下之人,自然亦不會臣服於身為儲君的太子殿下。”
文淵這番話,姚錚覺得頗有幾分道理,但心中猶疑:“朝中看不慣薛相國的人有很多,陛下、傅家,但太子殿下,怎麼說都還是薛相國親外孫,太子府與薛府面上也還過得去,並無齟齬。文大人為何不寄密信給傅府,亦或是向陛下揭發薛相國謀逆之事?”
“正是因為太子殿下是薛府的親外孫,因此才是最合適的人,”文淵長嘆,神情似無奈,“薛相國謀逆,監軍司薛府親信眾多,監軍司眾將士不得不入此局,若是叫傅家和陛下先知曉,監軍司怕是要被上下血洗,難免牽連,文某也無從倖免於難。”
“這倒是。”姚錚怔住,殿下身上流著薛家的血,只有殿下來,才能保薛相國一命,又能保監軍司無恙,若真叫陛下和傅家知曉......監軍司一萬餘將士,連帶其親眷,京城......只怕放不下這麼多人頭。
“姚公子認為,殿下可會揭發監軍司謀逆之事?若殿下揭發此事......只怕殿下的太子之位,也會受到薛家牽連。”文淵心底雖有七八成把握,似乎還是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試探姚錚。
姚錚抿唇,道:“此事牽涉人命甚廣,沒了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