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道:
“屬下姚錚!”
“監軍司糧監官文淵!”
二人合聲,“攜監軍司眾將,參見太子殿下!”
身後的全營監軍司士兵齊齊跪下,聲音震耳欲聾,響徹荒山:“參見太子殿下千歲!”
慕無離抬手,視線掠過營地大半將士,高聲道:“眾將免禮。”
遂眼眸向下,看向姚錚:“小錚,如今監軍司情況如何?”
四五雙眼睛齊齊望向他。
姚錚緩緩站起來,垂眸道:“回殿下,監軍司叛將盡數伏誅,主將皆已身死,餘下千戶百戶稱,他們受薛相國威逼利誘,並無反心......望殿下網開一面,莫以造反之罪論處……”
又道,“營中其餘聽命於薛府之人,已被飛原就地處決。如今營中只剩下一些薛相國的眼線還活著,不過都已關押了起來,聽候殿下發落。”
文淵遞上名冊:“殿下,這是那些餘孽的名冊,請過目。”
“文大人辛苦,此次多虧有你在內策應。”慕無離神情雖溫和,姿態卻頗具上位者的威儀。
“殿下言重,文某既領慕氏皇朝俸祿,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江山改朝易姓?就是折盡文某這把老腰,也在所不惜……”
二人跟在慕無離四人身後緩緩向前走,姚錚聽著文淵一番又一番表忠心之言,只覺發困。
幾人走進茶香氤氳的營帳內,這是文淵為慕無離提前準備好的營帳,儘管慕無離可以直接在監軍司主將的營帳裡歇下,但文淵覺得已死之人,身上帶著不祥之氣,怕慕無離沾染上那晦氣,於是命下人收拾出一偌無人住的營帳,鄭重地佈置了床榻、軟枕等物。
“吾想聽聽,你們究竟是如何以少勝多,使得監軍司眾將士棄械歸順的?”慕無離端坐在中央,紀殊珩和晉璉端坐在左右,傅雲起坐在晉璉身旁,姚錚與文淵依次落座。
燭光搖曳,燃了又續,姚錚將自己入營之後的幾番謀劃與行動都傾數道來,文淵時而在旁補充,你一言我一句,傅雲起倒是難見的少言,神色更像是來此閒遊一般百無聊賴。慕無離不時發問,幾番下來,已至深夜。
最後說起薛忠綁了趙家世子誘南駐軍回朝那事,慕無離驀地問:“趙家世子現下如何了?”
“殿下放心,趙家世子屬下已派趙火護送回定國侯府,”姚錚望著燭光下慕無離平靜的面容,“也囑咐了他派人尋醫為趙世子治傷。”
慕無離點頭,側過臉對紀殊珩道:“待回去了,你陪吾尋個機會去看望趙世子,”又對姚錚道:“你也同去。”
姚錚垂眸:“是。”
待慕無離讓文淵和傅雲起退下時,姚錚早已懶散地半靠在木椅上,幾乎快要睡著。
卻冷不丁見慕無離沉聲開口:“殊珩,跪下。”
紀殊珩眼簾半垂,輕掀起衣襬,雙膝跪地。
姚錚被嚇了一跳,此時恰好正逢飛原走進營帳回稟:“殿下,伏祈山山下村民已經妥善安置好,大部分送回山下村莊了,已經告誡過他們,不得隨意傳出此事。”
慕無離皺眉:“吾沒有交代你要封這些村民的口。”
飛原望向姚錚。
無聲的靜謐。
姚錚長嘆,在紀殊珩身旁跪下。“殿下,此事是我交代飛原做的。”
“此事牽涉甚廣,一來恐對殿下有損,二來,為保監軍司無恙,不被京中問罪,此事不能傳回京中……”姚錚抓緊了身上的白袍,似有些不安,“我讓飛原告訴那些村民,若此事傳揚出去,恐會遭薛家報復,殿下日後再對他們加以撫卹,此事便能隱而不發。”
“你怎能強行阻止百姓鳴冤?荒唐!”慕無離骨節分明的大手不覺攥住滾燙的茶盞,眉宇收緊。
“此事是我自作主張,請殿下責罰!可即便屬下不拿此事嚇唬那些村民,那些村民也確實有可能遭薛府剩下的暗探報復。我們不妨藉此由頭壓下此事。”
姚錚聽見慕無離的呵斥,彎下腰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對著中間那人長拜不起,闔眼認罪。
“薛府數年來功勳加身,藏兵造反之罪未必一定能置薛府於死地;吾更是戰功卓著,此事如何會對吾有損?再者,即便壓下造反的誅連之罪,擄掠關押百姓之罪也是要判的!”
“薛府罪名累累,豈是想隱而不發就能隱而不發的?”
慕無離眼中似乎帶著幾分隱怒,望著跪著的兩人:“伏祈山之事,你們兩個的主意倒是多得很,已經不需要吾這個主子了。”